别的赏钱都好给,只最后五个贼人赏钱没法儿给,因为他们是被烟熏火燎的逼出来的。最后由华兴做主,他说道:“这五人赏金加在一起总共五百两。那夜驰援章家,虽然杀贼的是乡勇诸君,但各乡村坊的乡民闻召而起,飞奔驰援,也有功劳,不可不赏。以我之见,不如就把这五百两赏给他们。你们以为如何?”
乡勇们早服气了华兴的仁义恩威,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的,都表示赞同,便有不同意的,也是为华兴着想:“最后生擒的那五个贼人全赖参军之计,我等并无出力,这赏钱该由参军领取才是!参军先已把刺史单独赐下的两千多两分与我辈,今又要把该领的钱让给乡民...这...这未免太不合适了。”
“若没有诸勇、乡民相助,以我一人之力,断不能捕斩群寇。今我被朝廷迁为七品,功已由我一人领,又怎能再厚颜取钱?”
围观的诸人、乡勇们闻言,皆赞叹不已!分完了赏金,华兴手上还剩下了三千两。他随后吩咐王靖等人好生操练后,就随州吏回州衙了。
就在华兴、朱倵、杨咨等人回到州衙司法官署的同时,官署里有一个佐吏刚好从官署外进来,迈着小步,走入侧院。
这侧院是佐吏们平时办公的地方。院子不太大,青石地面,正面一间小堂屋,两边靠墙各有两三间砖瓦平房,每间房各有不同的职能,有管徭役的,有管户口的,有管农事的,有管听讼的,诸如此类。这个佐吏进了专职刑狱的屋中。
屋中已有一个小吏,问道:“你跑哪儿去了?这大半晌的。再过几天就要夏至了,华参军令咱们务必要在夏至前把手头上的公务做完。你不要再多耽搁了。”见他喜气洋洋的,不觉奇怪,又问道,“你去哪儿了?碰见什么好事儿了么?刚才看门的侍卫说有人找你,是谁找你?”
这个佐吏只嘿嘿笑,不说,坐回了席上,将案几上的文牍翻开,装作办公的样子,心里却定不下来,偷眼去瞧对面,见那同僚小吏已又埋首在案上,没再看他,便偷偷地把手伸进怀中,捏了捏揣在怀里的一个锦囊,里边硬硬的,却是一块五六两重的金子。
他当然不能告诉他的这个同僚小吏,他刚才是去见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了,这块金子就是他那亲戚给他的。他的这个亲戚还有另一个身份:西门家的宾客。这次来找他,是为了打听华兴这些日都在做什么。
看在金子的份儿上,他把凡是自己知道的的尽数告诉了对方,包括上午才从隔壁房里听来的一件事:杀贼之前华兴和亲友去竹林游玩,适逢西门氏遣人来送请柬,听说他在拒绝了后,私下里感慨了一句:“西门家连官都敢杀,我又能奈他们如何呢?也只有暂避其锋了”!还说:之所以拒绝西门家的请柬,是为了给乡人看看,他也是有几分骨气的。
这个佐吏只是斗食小吏,五六两金差不多顶他一年多的俸禄了,这么大的诱惑,他怎能抵挡得住?只是,这件事说到底不光彩,算是“卖主”,他高兴之余,难免又有些不安,再又偷觑了对面那小吏一眼,心道:“你刚才问我作甚去了,我便是做这去了。只是,这种事又怎么能对你说呢?”
他一边装着忙公务,一边又想道:“这华参军科举出身,文武双全!我以为他是个胆色雄壮的人,连贼寇都敢杀,殊不料却竟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人,对那西门家居然那么畏惧,杨都头被羞辱,不但不敢报仇,还说要暂避其锋。真是令人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