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个孩子。”那人似乎笑了,迈步走向阿史那沉古,他每一步都让地面颤动一下。他来到阿史那沉古的面前,低头看着这个抖成一团的人影,缓声道:“死亡真的让人畏惧么?”
“死亡?”阿史那沉古仰头看向那人,目光如刀,“我的命在我自己手里。”
“孩子,你错了,你阻挡不了它的到来。”那人道,“你只能接受它。”
“就因为一个人的话语?”阿史那沉古的声音极低,似乎在压制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不。这是你自己的命运,外人怎能干涉?”那人低声道,“既然选择了看见结局,又为甚么不敢去面对?”
“这不是我的命运,不是,绝对不是……”阿史那沉古缓缓地摇着头,言语喃喃。他突然圆睁双目,一拳砸向那人的胸口,暴吼道:“不可能!”
那人轻轻接住了阿史那沉古的拳头,把另一手按在阿史那沉古的头顶,好像在安抚一个暴躁的幼童。他低低的念诵道:“你的生命会在今晚终结,丢下最后的希望,从无尽的深渊中重获新生。”
他在阿史那沉古的额前画出一个奇怪的符号,接着缓缓地收回双手,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黑暗中。
阿史那沉古忽然跪倒在地上,连续喷出几大口污血。之前难以抑制的毒性竟渐渐隐去,他的头颅却无力的垂下,似乎被那人收去了灵魂。
殿外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
火光撕破了黑暗,成片的火把在暴雨中熊熊燃烧,无计其数的骑兵从四面八方涌现,他们包围了大殿以及周围所有的建筑群。这些骑兵执着长直的马刀,向阿史那沉古所在的大殿渐渐逼近。
一身戎装的佗钵可汗坐在马上,身后的士兵为他举着巨大的伞盖。他看了看身旁的李暮,笑道:“我早在阿史那沉古的酒食中投毒,他纵有天大的能耐,今夜,此地也是他葬身之所。”
“可汗。”李暮扫了一眼周围的紫卫武士,这些都是阿史那沉古派去天牢抓她的人。她莞尔一笑,道:“骨肉至亲,您真的下得去手么?”
“李暮,好一个激将之法。”佗钵可汗哈哈大笑,“我可不是我兄长,那个阿史那沉古,我早想除掉他了。”
佗钵可汗一挥大手,唤来旗下诸将,他望向阿史那沉古所在的大殿,目光如炬,“如果让阿史那沉古溜了,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可汗,您尽管放心。”诸将一齐道,“今日之势,他插翅也难逃!”
战鼓声起,浩浩然笼罩天地。漆黑的天幕下千万雨珠坠落,狠狠地撞击地面,沉闷的如同战鼓的鼓点。
“人带过来。”李暮看了看身边的紫卫武士。
“是!”武士答道。他转身向另两人耳语几句,那二人即刻离队,片刻之后,他们从后方的军中带上一须发尽白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