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朝廷才会说他与胡惟庸案有关,这样的话,朝廷怎么顺腾摸瓜,把林贤那些通倭的逆贼都处理掉,都是朝廷内部的事,军队和当地百姓便不会有异心了。”
王嫱柔声劝道:“张大人,先父在世时,常向我讲起浙江和福建沿岸倭患严重,那些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北元之残暴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贤作为明州卫指挥使,本该首当其冲去抵挡倭寇,可他不仅没有戌边,反而与倭奴暗通款曲,可以想象,这些年中,因为他的绥靖,却不知道有多无辜之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我还听说,这些卫所驻军,经常屠杀普通村民,剃了他们的头,再冒充倭寇领军功,可以想象林贤必定也这样干过,这样的人,夷三族,确实不过分。”
李景隆道:“林贤是明州卫的指挥使,如果朝廷公告一个卫所的指挥使居然残杀百姓当作倭寇的话,必定导致明州卫内士兵相互猜疑,百姓对军队失去信心,军队分崩离析,只会让倭寇有机可乘。
所以朝廷才会说他与胡惟庸案有关,这样的话,朝廷怎么顺腾摸瓜,把林贤那些通倭的逆贼都处理掉,都是朝廷内部的事,军队和当地百姓便不会有异心了。”
张十七问道:“侯爷,一个卫所的指挥使,最高长官,如果只是走私兵器和私盐,那可能只需要军中的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就可以完成,可是如果屠杀村民冒充倭寇,那就需要整支部队配合才行。
如果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整个明州卫都出了问题?”
李景隆点头道:“确有可能,现在还需要深入调查,才能知道参与这些暴行是卫所内的一支军队,还是明州卫普遍存在这些情况,甚至沿海卫所内都有这种问题?
幸亏你把它挖了出来,不然我们前去与倭寇前去作战,而明州卫所内的军队向敌人通风报信,甚至突然倒戈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张十七也觉庆幸,明州卫属于左军都督府节制,如果出了问题,徐辉祖的领导之责无可推卸,现在幸亏是徐辉祖自己把它挖了出来,倒是把一场责任变成一件功劳了。
他又问道:“侯爷,如果卫所普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岂不是说明大明的兵制出了问题?”
李景隆道:“我大明目前所用兵制为卫所制度,皇上的原意,是用卫所制度减少财政开支,减轻税赋,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却是让地方部队的战斗力下降,指挥者素质堪忧,长此以往,只怕不出百年,大明便无能征之将,能战之兵了!”
他摇了摇头,拍拍张十七的肩:“算了,这样妄议朝政不好,依着皇上的脾气,这些只怕是改不了了,太子倒是对这些制度不甚满意,但愿他亲政以后,会作出些改革,为大明打造出一支无敌的野战军出来。
你小小年纪,现在已经是一司之长了,我很想看看,你还能不能做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还是那句话,李府的门一直为你开着,如果你在徐府呆不下去,就来李府吧?”
张十七笑笑!
他其实一直想不通,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仆佣出生的孤儿,为什么李景隆会对他如此青眼有加?如果说是缘份,显然无法解释这一切,也绝不仅仅是救命之恩的缘故,至少李景隆在第一次正式跟他说话时所表现的热情已经异乎寻常。
可是张十七很确信一点,这份热情显然并不包藏恶意,既然没有恶意,那便暂且受着吧?
当日回到徐府,张十七的心中兴奋,忍不住便要去找徐辉祖报告此事,没想到徐辉祖去了浙省协助处理林贤的案子去了,他在徐府转了一圈,突然发现除了徐辉祖之外,自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更不巧的是,在西院门口,他居然迎头碰上了正在训斥下人的徐景炎,看到张十七路过,徐景炎更是火冒三丈,抖手又给了下人两个耳光,骂道:
“他妈的,你给我记住,你是吃徐家的饭长大的,就是徐家养得一条狗,就算你偶尔有机会到外面去野,那也改不了你作为徐家狗的身份。
我告诉你,狗就是狗,要有狗的觉悟,看到主人的时候,就要学会乖乖地爬到地上,如果你以为学了点本领就可以呲牙裂嘴,到时候我就剥了你的皮,把你挂到中山门上去,让每个人都看看不听话的狗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