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饮了一口茶:“我是星夜兼程,昨天后半夜才赶回金陵,今天一早,我便入宫去见了皇上,我原想着要把你召回家问话,没想到一出门就遇见你,实在是巧了。”
张十七问道:“林贤的事情很麻烦吗?”
徐辉祖长吁了一口气:“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的多,不光是明州卫,还有台州卫、金山卫、海盐卫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与林贤一样的情况:与倭寇私通,杀民充匪,走私兵器海盐,情况何谓是触目惊心。
尤其是海盐卫,与金陵城不过六百余里,而且沿途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如果有一支倭寇大部队从海盐上岸,直袭金陵,只怕连金陵都会陷入危险。
不光是军队,民间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些富商与家族为了自己的小利益,与倭寇勾结,把地方上的情报告诉倭寇,还派人出钱资助倭寇,养寇自重,食寇而肥,其心可诛!
十七,这一次你把林贤挖出来,实在是立了一大功!”
张十七挠挠头:“这得感谢我爹他在天之灵,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徐辉祖慨然道:“是啊,海叔平时很少说话,可其实心如明镜,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跟在父亲身边最久,有些东西,我还是学不来啊。”
张十七夸道:“怎么会,所有人都说你最象老王爷,叫什么来着,有乃父之风。”
徐辉祖举手给了他一个爆粟:“什么不好学,现在居然学会拍马屁了,还给我戴高帽子,我打你小子。”
张十七不敢躲闪,也没有运劲防御,任由徐辉祖很响地敲了他一下,生疼生疼地,可是这种感觉挺好的,自从张云海过世后,他下意识把徐辉祖当成了真正的长辈,徐辉祖这样对他,让他的心里很是温暖。
他揉着自己的脑袋,嘟着嘴道:“我真没拍马屁,我刚刚从镇抚司出来,是蒋瓛蒋大人说的。”
徐辉祖眉头微皱,问道:“我正要问你,你一大早去镇抚司干嘛?”
张十七便把如何遇到田可心以及根据太子的意思保下了田可心的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然后道:“当天晚上,我就发现这件事不简单,可是你不在,我找不到人商量,姑姑也不在,思来想去,只好一大早来找蒋瓛摊牌。”
徐辉祖沉吟了一会,问道:“田可心真的跟胡惟庸没关系吗?”
张十七苦着脸道:“叔叔,你们每天早上要吃的那个永定门杨记包子的杨老板你肯定知道,他当年被怡红院的田红袖骗了,以为田红袖的女儿是她亲生的,结果散尽家财把他赎了出来,那个田可心就是田红袖生的。
那个田红袖颇有姿色,只是是做那个营生的,天知道田可心是谁生的,或许是胡惟庸确实不可知,不过真要是胡惟庸的话,那个时候胡惟庸如日中天,肯定早就替她安排好了,怎么会需要骗杨老板去赎身呢?”
徐辉祖点头道:“胡惟庸这个人我打过交道,心高气傲,有点恃才傲物的味道,让他去怡红院跟一个风月女子生个小孩,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大,可就因为田红袖是个风尘女子,人尽可夫,那就是有这种可能性,谁也说不准。
这样的女子,你把他保了下来,当面是合了太子的心意了,可其实是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万一这个女子真与胡惟庸有关,不光你有麻烦,徐家也有麻烦。
幸亏昨天晚上景永反应比较快,提前在太子那儿说了些话,把徐家的关系给撇清了,十七,以后你做事还是需再稳重些才是”
张十七一愕,这才明白,原来昨晚上徐景永在太子那儿耳语,是替徐家说话,他还多想了一夜,看来是多心了,他挠挠了头:“是,叔叔,十七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徐辉祖问道:“那你现在可想好怎么补救没有?
张十七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昨天晚上就后悔了,所以一大早就来找蒋瓛,目的就是要让锦衣卫出个调查结论,证明田可心与胡惟庸无关,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基本摆脱这件事了。”
徐辉祖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以蒋瓛的精明,你要见他都难,他怎么会替你料理这个麻烦呢?”
张十七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太子殿下封我为东宫左春坊左谕德同知,蒋瓛对我倒还是挺看得起的,昨天还向太子要人,让我去锦衣卫当差,我想他既然释放善意,便利用这一点去和攀关系,结果他同意帮这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