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念过,满堂顿时鸦雀无声,刘仁轨脸色微变,握着酒杯的手轻轻的颤抖起来,目光低垂,人已陷入沉思。
而薛讷、薛楚玉更是愣在当场,下阕中所指的,和他们父亲的遭遇又何其相似?
西北望、射天狼,正是指的西北高原上的吐蕃人,说中了薛仁贵大非川战败后,一直郁郁寡欢,希望得到朝廷的信任,再与吐蕃人一决雌雄的雄心。
薛讷的眼中渗出些些泪光,薛楚玉更是激动得大哭了起来。
折冲府的几十个折冲都尉,果毅都尉,听了也是默不作声,摇头叹息者有之,轻泣者有之。
在场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久久的沉闷。
杨耀的这首词并不是针对在场的任何一人,而是一群人,一群尚有血性,等待着沙场杀敌建功的大唐军人!
他强忍着背心的疼痛缓缓起身,目光巡视了一周,朗声道,“我大唐以武立国,曾有李卫公总戎扫大漠,一战擒单于的酣畅淋漓;也有薛老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的豪迈。我大唐的猛士开疆扩土,威加海内,群夷俯首!”
“但,如今呢?安西四镇没了!安西都护府没了!西域、丝绸之路全丢了!连太宗时期还对大唐俯首帖耳的吐蕃,也敢来大唐强抢公主了!这是大唐的国耻,更是大唐军人的奇耻大辱!”
皇帝当众的一番厉声呵斥,正说中了关中军人最大的一块心病。
他们何尝不想沙场建功,追亡逐北,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啊!
只是自先皇、太后迁去洛阳之后,一直在压制关中军人的势力。不仅一再撤减关中的折冲府,甚至还大肆克扣本该拨往关中的用度,最好的军事资源全往洛阳折冲府倾斜。
然而,出征西域的重担,却不交给享受了最大军事资源的洛阳折冲府,反而令关中军人前去西域当炮灰。西域的两站战败,罪责、骂名全由关中军人来担了。关中军人势力早就怨声载道,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刘仁轨已是老泪纵横,薛讷、薛楚玉,还有几十个折冲府的军官也是泪流满面,哭成了一片。
杨耀猛地一挥衣袖,朗声道,“当然,过往的耻辱只代表过去,诸位尚有血性的大唐男儿只要跟着朕。朕会带领你们洗刷过往的一切耻辱,重铸大唐军人的荣光!”
杨耀的话儿立刻在关中军人心中引起了共鸣,太后若是胜了,洛阳就是天下的军事中心,关中军人的境遇只会比眼下更糟糕。
只有皇帝,才能代表关中军人的根本利益。何况眼前这个大唐皇帝,竟能孤身猎虎而归,其胆色、豪气正合了这些军人的口味。跟着大唐皇帝,说不定能闯出一条更为光明的大道!
无论从军人的荣誉,还是现实的利益来选择,这些关中军人也知该如何取舍。
薛讷、薛楚玉二人齐齐跪拜在杨耀身前,大哭道,“臣愿誓死效忠圣上,随圣上重铸大唐军威,再创大唐盛世!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两人带头,至少三十个折冲府的折冲都尉、果毅都尉们也齐齐跪拜在地,“臣愿誓死效忠圣上,随圣上重铸大唐军威,再创大唐盛世!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军人的情绪已被杨耀煽动到了顶点。
武三思,还有一众投靠太后的长安城文官惊的是坐立不安。但在军心振奋之下,他们哪里敢多放半个屁?信不信皇帝来个军法处治,直接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