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啊,我这群兄弟正愁无处栖身。”
见韩呈挺会顺杆爬,更会顺杆爬的吴良当即笑呵呵的道,“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个‘大贤天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与我们尿到一个壶里,你先给介绍介绍?”
“‘大贤天师’怎会是人?那可是下凡的神仙!”
一说起这位‘大贤天师’,韩呈脸上又露出了崇拜向往的神色,口沫横飞的道,“我虽不清楚‘大贤天师’究竟有多少神通,但只要是拜过他、喝下他赏赐的灵丹妙药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患有什么疑难杂症,几日之内都能活蹦乱跳下床走路。”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是,‘大贤天师’还曾当众显露自天上带来的仙术,他竟能动用神力隔着一面屏风打碎置于屏风之后的陶碗,还能够在空无一物的铜鉴(铜盆)之中凭空变出一条蛇来,这可不是我的一面之词,我这些手下也有人亲眼见过!”
说到这里,韩呈还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同样被扒光了衣物绑起来的手下,以此来证明他所说的仙术并非子虚乌有。
“我见过,天师动都没动,只是轻轻吟了一声,屏风之后的陶碗便碎成了几片!”
“那铜鉴还被当众展示过,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铜鉴,天师只是随便翻了几下,便从里面抓出几条蛇来,这绝对是仙术!”
“对,那些蛇色彩斑斓一看就是毒蛇,但在天师手中却是温顺的紧,根本不敢咬他!”
“若非神仙,如何能做到如此神奇的事情,这是神迹!”
“……”
韩呈的手下之中立刻有不少人出言证实,语气之中也是充满了对这位“大贤天师”的狂热与崇拜。
“这……”
瓬人军听了这些声音之后,也是纷纷面露惊异之色。
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原住民,世界观几乎是一样的,因此对于这些稀奇事物的理解也是一样的。
甚至就连于吉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这个老童子是在思考这些“仙术”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还是觉得遇到了对手,想要与这位“大贤天师”好好交流一番。
毕竟,严格说起来,他与这位“大贤天师”算是同行。
只是细节上略微有些差别罢了,比如这位“大贤天师”是用“丹药”包治百病,而他们“黄老道”则是用“符水”包治百病。
至于仙术……
于吉倒并未在吴良面前显露过什么仙术,反倒是吴良不断在他面前施展各种各样的“仙术”,那叫一个应接不暇。
甚至有些仙术,还是于吉配合完成的。
比如之前面对黄巾军时施展的“吸魂大法”,再比如在朱三公子面前施展的“摸骨之术”,以及这次在这群“阴兵”面前施展的“赶尸大法”……
在这个过程中,吴良一遍一遍的刷新着于吉对于“仙术”的认知。
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于吉自然知道吴良施展的这些“仙术”无一例外全都是假的,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内情,他也一定会对吴良施展的这些“仙术”信以为真,因为以他的水平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仙术”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与此同时。
也是因为于吉的屡次倾情出演,在诸多不知内情的瓬人军兵士眼中,于吉也是神一般的存在,这也是一位不知深浅的“老神仙”。
而吴良就更厉害了。
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让神仙俯首帖耳的,甚至……吴良还曾救过陆地神仙一命,你说到底谁更神?
然而此时此刻。
吴良却是已经笑了起来。
隔空碎物?
空盆取蛇?
这些都是后世的魔术师玩剩下的东西,在吴良穿越的之前,要是还有哪个魔术师在玩这样的小把戏,那只能说他是真的OUT了。
这种小把戏最多糊弄糊弄身边的小女生博红颜一笑,根本上不得台面。
不过吴良却没有拆穿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此说来,这位‘大贤天师’可真是下凡的神仙了,所以你们才会助他装神弄鬼,扮作阴兵到处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这是必要的牺牲!”
韩呈还未来得及回答,身后便有一名“阴兵”义正言辞的辩驳道,“大贤天师要炼制丹药解救苍生,便需要世人献上贡献,而那些不肯献上贡献加入‘寿曹道’的人,无一不是自私自利的异端,只有牺牲了他们,天下苍生才有救!”
“说的对!”
“就是这么回事,自私自利的异端不配活着!”
“大贤天师以解救苍生为己任,那些人却冥顽不化,他们的名字无法自‘死籍’转移到‘寿曹’,早晚难逃一死,我们只是顺应天命罢了。”
“……”
其他的一些“阴兵”也是纷纷点头大声说道。
而韩呈大概是考虑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倒并未与这些人一起狂热,而是看了吴良一眼陪着笑说道:“大贤天师确实是这么说的,他们终归要死……”
“嗯,大贤天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吴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问,“只是不知道如今‘寿曹道’共有多少信徒?”
“已有大约三万余人。”
韩呈思索了一下,答道,“不过大多数都还在各自的村镇,只有大贤天师举办法事时才会将信徒们召集起来一同听法,如今留在天师身边的,皆是最为忠诚的信徒,加起来也有小几千人,如今都聚集在千乘县城内的总坛。”
“千乘县……”
经过一千来年的演变,如今官方已经没有“薄姑”这种叫法。
不过吴良之前派杨万里打探过,位于“薄姑”的齐都古城就在千乘县境内,而且距离千乘县城只有十多里路的距离,比瓬人军现在所在的位置还要近出不少。
也就是说,吴良此行要探索的这座齐都古城遗址,基本上就是在“寿曹道”眼皮子底下。
因此办起事来的时候,很有必要再多几分小心……
“你是本地人么?”
吴良沉吟了片刻,接着又问道。
“是~~~”
韩呈捂着胳膊抖了半天,说话都已经有些不利索,终于再也耐不住冻,苦笑着对吴良哀求道,“异士,能不能先将衣裳和袍子还给我们,这寒冬腊月的兄弟们实在受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不冻死也得大病一场。”
“怕什么,天师那有的是灵丹妙药呢,你们如此虔诚肯定死不了的。”
吴良笑了笑,不为所动的道,“你即是本地人,可知这附近曾有一座齐都古城?”
“自~~~是知道~~~”
韩呈只求尽快答完了吴良的话,好换回衣裳与袍子取暖,自是知无不答,“那里距离此处只有二三十里路,不过那地方如今已是一片残垣断壁,而且邪门的很,附近的百姓很少有人敢去哪里,就算路过都要小跑着绕远过去。”
“邪门?此话怎讲?”
吴良微微蹙眉,凑近了一些问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