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郭亮、张潜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韩谦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郭亮、张潜等人跟信昌侯府及晚红楼没有什么牵扯,跟沈漾走得更近,但他们同时也跟安宁宫那边没有半点牵连。
而只要他们一天身为龙雀军的将吏,他们都不会主动往安宁宫靠拢,也不会主动去跟安宁宫通风报信。
不过,在安宁宫及太子一系,在足够重视这边之后,那权力被架空的郭亮、张潜等人,有没有可能被暗中收拢,或收买过去,就难说了。
郭亮原本是龙雀军硕果仅存的都虞候,在三皇子接管龙雀军之后,郭亮就迅速被边缘化,而手下所剩不多的几百精锐,也被李知诰他们瓜分了,心里存有怨念是一定的,但不意味着三皇子杨元溥出面,不能化解。
韩谦心想这应该是三皇子杨元溥下一步应该要做的工作,不过他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多想这些,翻身上马,让赵庭儿与姚惜水先回山庄,同时通知林海峥、赵无忌他们,将斥候都撤回来。
既然赵明廷将郭荣直接拉过来闯营,那就意味着赵明廷应该不会再让手下的密间冒险翻越地形不熟悉的山岭,给他们这边送菜了。
西辕门为屯营军府的西界,最初只是一座简易的木栅墙以为示意,过去半年挖出一道濠沟,分溪水山洪流入赤山湖,与龙华埠才有真正的分界。
沟渠宽约一丈,一座木桥横跨其上,入夜后可以吊起,隔绝内外。
郭荣、赵明廷还没有过来,但有一名小校高举郭荣的腰牌站在界沟对岸,喝令这边放下吊桥。
“这人看着不像是郭大人身边的。”韩谦登上辕门箭楼,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响声,都担心这座最初由郭亮负责督造防守的辕门木楼,会不会大风吹过来就倒,借着挑高的灯笼,看对岸三名兜着马驻步的骑士,都不是郭荣身边的人。
前朝末年,各地掌握实权的节度使,府宅之内就开始公然使用宦官。
天佑帝崛起草莽之间,二十五年前才执掌淮南军政,当年淮南节度使府最早所用的一批宦官,都是随安宁宫徐后从当年广陵节度使府带过去的老人;之后才陆陆续续用了一些新人。
这也注定皇城之中内侍省分为两派,而安宁宫那一派人马,包括郭荣在内,资格都要更老。
即便不考虑安宁宫的因素,在大楚奠定基业过程中,安宁宫这一派的宦官也立功甚伟,天佑帝心里再多顾忌,也没有办法在郭荣这批兢兢业业之时,将他们清除出去。
郭荣在皇城外虽然也有赐宅,但宅子里除了几个无处可去、精力已经有所不济的年迈老宦伺候起居外,平时身边使用的人,都是隶属内侍府,跟随一起到临江侯府伺候的青衣小宦;倘若要出城公干,也是从侍卫营调几名扈卫跟随。
拿着郭荣腰牌叫门的三名骑士,身穿黑甲,自然都是赵明廷身边的扈卫。
当然,这么简单的事情,李知诰不会看不出来,他也知道韩谦这么一说,是要他拿出下马威,给这三个骄横的家伙看看。
李知诰给身边的扈卫使了一个眼色,便下令将吊桥放下去,他身后的部将腾腾腾带了几个人跨过桥去,将对岸三个人拖下马,直接摁倒在泥地里捆绑起来,然后才带着郭荣监军使的腰牌走回来呈现给李知诰。
“这年头小蟊贼太多,先委屈一下三位,待我派人拿这腰牌找郭大人证实一下真伪再说。”李知诰厉眼扫过箭楼下在捆绑过程中被打鼻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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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的三人,淡淡的说道。
“这地方狭小,先关到马塘寨去。”韩谦又不失时机插上一句话说道。
李知诰有些不解,但见周元疑惑片晌有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知道韩谦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折腾人,让手下照韩谦说的,将这三人押往马塘寨先关起来。
李知诰之前工作重点主要是留在三皇子身边,负责教导三皇子的同时,将合并龙雀军老卒、编制增加到五百人的侍卫营掌握在手。
也是到三天前,调柴建担任侍卫营副指挥,负责三皇子杨元溥身边的安保之事,李知诰才腾出手,将重心转回到龙淮军的整编工作;因此李知诰对屯营军府的情况,还远不如韩谦、周元他们来得熟悉。
桃坞集屯营军府,经过半年的筹建、整顿,此时尚有近两千名重症疫病,目前主要集中于靠近东西辕门的两座屯寨里。
这是最初韩谦给沈漾提的建议,理由是除了重症疫病集中起来更方便管理外,为集中处理人畜粪便所建的几座大型渗井,也建在屯营的两侧。
当然,韩谦还有一层隐藏的心思,就是将面目狰狞、容貌凄惨的重症疫病集中在两翼,也是吓阻外界对屯营军府的窥探。
马塘寨所住近一千人,都是重症疫病患者,有相当一部分人淹淹一息,即便到现在,每天都有两三人死去,将这三人押过去,是很能让他们感受到一下桃坞集疫病凶烈的氛围的。
李知诰身边的扈卫,多次进出屯营军府,也清楚桃坞集目前是什么状况,早就知道水蛊疫人畜之间不会传染,走进马塘寨没有什么好怕的,但这三人会不会怕,韩谦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