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前的十月,天一工坊突然接到了一个新的生物工程项目,研究具体内容的是高性能仿生器官,这本来是一个造福人类的实验,然而随着项目计划书一起到来的,还有一批五岁左右的孩子。”
刘烨看到温妮莎默默地走到了另一边,同时关上了机械门,似乎很排斥听到这个话题。
“第一批一共是一百名孩子吧,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又是幼年,各种脏器的状态都非常好,可以说是最优秀的实验材料。”
“第一批?”
“究竟有多少呢?不知道,早就数不清了吧,我只知道只要有实验体死亡,就会有新的送过来,源源不断,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会有怜悯和不忍的感情,到后来,随着死亡的实验体数量越来越多,这种情感就全部消失了。对了,你来的那个下水道似的地方,就是被化学处理过的尸体的堆积场。”
“你们,拿人体做实验?这跟恶魔有什么区别?”刘烨难以遏制地表现出厌恶的神色,拿孩子做人体实验,这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最邪恶的行为。
“道德的底线一旦被突破第一次,就再也守不住了。杀死一个孩子和杀死一千个孩子在心理负担上没有什么区别。从实验计划开始进行的那一刻,我的双手就沾上了无法洗去的血污。”
“所以你就一直这么参与其中吗?”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博士抿了一口咖啡,“天一工坊里没有道德观的疯子可不在少数,这个项目缺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继续运转,而且,既然我当时已经知道了这个计划,就绝无安然退出这个选项了。”
“小小的研究员?能够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计划的,恐怕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可有可无的研究员吧。”
“那又怎么样。”博士注视着杯子里的咖啡,淡淡地说道。
“至少你并不是完全无法选择。”
“不是谁都可以像你一样安然无事地活到现在。有很多人第一时间选择了退出,可他们第二天就消失了。我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比起选择拯救别人生命的渺茫希望,选择让自己安稳地活下去,这可不会给我增加什么负罪感。”
“不,你有很深的负罪感。”
“你有什么证据吗?”
“温妮莎。”
博士沉默了。
“你救了她。”
“温妮莎能够活下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运气好,再者是靠她自己,我只是顺势捞了她一把而已,并不是我救了她。”
“你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但并不是无可救药。”
“你倒是很敢评价,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吗?”
“你不像是一个会被愤怒支配的人。”
“那只是表象。”
“后来发生了什么,在那之后。”
“这个血腥的生物工程项目在十月启动,因此也被称为血色的十月计划。随着时间的推进,死亡的实验体越来越多,关于高强度仿生器官的研究也越来越深入,一年之后,我们已经能制造出各个主要脏器的优质替代品,足以让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提升数个档次,比许多常规的机械都强大。”
“按理来说,计划到这里就应该停止了,高强度仿生器官的研究已经走到了尽头,受限于材料的选取,几乎不可能存在比当时更优质的方案了。可实验并没有就此停止,和我想的恰恰相反,真正的研究才刚刚起步。”
“刚刚起步?”
“在那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刘烨,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
“曾经我以为是客观的。”
“这个世界是客观的,但我们每个人眼里的世界,都是主观的。”
“什么意思?”
“从一个人人呱呱坠地,第一次睁开眼开始,他所看到的世界都被他施加了主观影响后的世界,而不是原本客观存在的那个世界,这一点很好理解吧。”
“认知的主观性,嗯,所以?”
“超自然能力研究中最常见也是最多的,是一项弯曲汤勺的实验,不需要强大的外力,只需要轻轻地抚摸或是长久地注视,就可以把金属汤勺扭曲。这一实验最著名的表演者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尤里盖勒,因为他成功地将这所谓的‘念动力’教授给了其他一些人,包括许多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博士道,“这一现象由此被世人熟知。”
“此后的一些研究发现,那些成功扭曲汤勺的人在想象把某种能量传导到汤勺上的时候,汤勺的材料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像融化一样,金属转化成了一种极为柔软的状态。”
“虽然研究的学者不多,但从那时起,对超自然能力的研究就没有停止过。”博士道,“有一位优秀的航天航空工程师——胡克博士曾经举办过一次汤勺聚会,有一百人参加了这次聚会,所有人都领到了一柄汤勺。大约二十分钟后,有人大声宣称自己已经成功弯曲了汤勺,接着在几分钟之内,似乎发生了某种连锁反应,一多半的人都掰弯了汤勺。”
“后续大量的实验资料证明,‘念动力’也许真的是存在的,而且可能存在的很广泛。”博士道,“只要允许用另一只手握住捏着汤勺的那只手的手腕,百分之十一的人都可以令汤勺或叉子发生不同程度的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