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袁绍说的那样,此时将新娘子送回去的确有些不妥,而且此时她已经昏迷过去,将她留在原地放任不管更是不妥。
一时间段增极为头痛起来,倒是曹操二人依旧满脸不在乎,还在那里不断劝段增将新娘子带回家。
段增苦笑连连,最后也只好答应下来,打算先将她带回府中,等她醒过来后,询问了她的家里情况再做打算。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今夜月光皎洁,万里无云。
一尘不染的夜空中,一道银白色的光带挂在天边,那是璀璨壮丽的银河。
段增三人各自靠着墙角盘膝坐下,静静观望着星空。
许久之后,曹操才叹息一声道:“我大汉朝自高祖初兴以来,至今已有四百年,当年鼎盛之时,横扫八荒,何等气概!可惜,如今大汉的江山终究还是乱了!”
袁绍闻言答道:“天下之乱,首祸者,乃十常侍也。孟德既然叹息天下已乱,那为何不随我等一起除掉十常侍,以恢复我大汉朝的荣耀,反而最近如此的颓丧呢?”
一旁段增也竖起耳朵,对此极为好奇。
曹操感叹道:“十常侍?或许他们的确是乱天下的首要罪人,但除了十常侍外,其他人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袁绍皱了皱眉:“孟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乱天下的,除了十常侍外,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某这次担任济南相,治理政务时却发现,整个济南国官场几乎都烂透了,上下官吏各个贪腐残暴,鱼肉百姓,横行不法。黄巾贼起事为何会发展那么快,还有如今各地的黄巾余孽,为何一直无法彻底剿灭?无非就是因为地方官吏对百姓欺压太过,百姓活不下去,自然就要造反。这些难道都要算到十常侍的头上,其他人难道都没有一点责任吗?”
段增沉声道:“所以,这一次孟德兄在济南国便大力肃清贪官,整顿官场风气?”
“不错,可惜啊,某才刚刚动手,尚未取得成效,就接到朝廷的调令,要调某去担任东郡太守,不久后又将某调回洛阳担任议郎。”
袁绍迟疑道:“这应该只是正常的调动吧?”
“正常调动?”曹操嗤笑一声:“若真的是正常调动倒也罢了,但某却分明听说了,某这一次调动职位,是因为某些权贵不想某在济南国呆下去,所以将某调离。这一点想必你们两人听说过吧?”
袁绍听了一阵沉默,他作为大将军何进的亲信,而且又出身于汝南袁家这种顶级豪门,自然消息来路广,知道曹操所言非虚。
而段增虽然在洛阳的消息来路不多,但对此事即便是猜也能猜到。
曹操沉声道:“如今这个朝廷已经烂透了,我打算过两天便辞职回乡,春夏读书,秋冬弋猎,暂时先隐居几年吧!”
“这……”段增二人这才明白为何曹操今日显得这么的消沉,看来是对朝廷的局势感到失望的缘故。
不管后世的曹操被人们如何骂做奸臣,但至少在他年轻时期,他对东汉朝廷是非常热爱的;他愿意为了这个国家而付出自己的热情,但一次次的碰壁,却让他感到失望透顶。
当年担任洛阳北部尉时,就因为执法严厉而得罪了权贵,结果被人调职去担任顿丘令,后来没过多久,就因为受到他妹夫的牵连而被免职,回家呆了几年,直到去年黄巾之乱爆发后才重新出来做官。
而这一次好不容易担任济南相,正准备大显身手,整治贪官,肃清官场的时候,却又被那些权贵们给一脚踢走,曹操不感到失望才怪。
袁绍连忙劝说道:“孟德,虽说如今朝廷局面的确有许多黑暗,但越是如此,就越发需要咱们来匡扶正义啊!而且,朝廷如今也有许多正直之臣,像何大将军,廷尉杨赐,司空张温,尚书卢植等等,这些都是希望重振朝廷的忠臣,孟德何不与我等一道,内除奸佞之臣,外平四方之乱呢?”
段增也劝说道:“是啊,朝政虽然黑暗,但也并非没有希望,孟德兄就此辞官回乡,未免太草率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段增却并不着急。
毕竟,曹操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就此消沉呢?
而且他记得,历史上曹操在此之后就一直呆在家中,一直到后来天子设立西园八校尉时才重新出山;这中间几年,他也并非完全不过问国事,只不过并未做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