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众人簇拥着张温一同起身,前去赴宴。
……
洛阳皇宫之内,天子刘宏难得的一大早就起来处理政务。
这倒不是说他已经洗心革面,想要做个明君,而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的凉州战局令人堪忧。
十多万大军集中在美阳,却迟迟没有捷报传来,国库却早已空虚,朝中大臣们关于放弃凉州的议论又开始抬头,不少人都认为应该招抚叛军,与叛军展开和谈。
好在,这种声音在朝中还不算主流,大部分大臣还是支持使用武力剿灭叛军,不过为前线大军筹备钱粮却成了朝廷当前的首要任务,便是刘宏也在为此而日夜忧愁。
“先生,如今前线战事打得激烈,朕身为天子,不能亲临前线,但这后勤补给方面却要保证不能出问题。前两日张让提议说,要把天下的田赋再提高十钱,以补充国库之需,先生觉得可行吗?”
能被天子刘宏称为先生的,在当今世上已经极为罕有了,而此时坐在他眼前的一位白发老者便是其中一位,此人正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蔡邕,在流亡吴地多年后,前些日子总算回到了洛阳。
八年前的金商门一案,蔡邕因为遭到阳球、刘颌等人的陷害还被捕入狱,流放边塞;之后虽然经过吕强等人的求情而得以赦免,不过蔡邕却担心会遭到仇敌的迫害,于是逃亡吴地,在那里居住了整整七年。
去年天子刘宏命射声校尉马日磾前往吴地探问蔡邕,并且劝说他回洛阳;不过或许是对朝政已经心灰意冷的缘故,蔡邕虽然回洛阳了,但他并未担任任何官职,而是以布衣的身份居住在蔡府中。
刘宏见此也越发感到愧疚,当年的蔡邕忠于国事,不避艰险,何等的意气风发,而现在的蔡邕却身体单薄、鬓发斑白,显然当初金商门一案对他的打击极大。
而造成这一切的,与其说是阳球等人的陷害,还不如说是自己的昏聩,刘宏心中自然有深深的愧疚之情。
所以蔡邕虽然没担任任何官职,但刘宏却对他更加敬重,时常召他入宫问事,这份殊荣不知让当朝多少大臣感到羡慕,但蔡邕却始终坦然处之。
“陛下,老朽,天下的百姓已经够苦了,若是再提高田赋,恐怕去年的黄巾贼乱,又会重演。”
刘宏闻言皱眉道:“但国库空虚又该如何解决?前线将士们正在奋勇作战,若是钱粮供应出了问题,致使大军战败,岂不是会损失更多?”
蔡邕摇头道:“何必如此?请恕老朽说句不敬的话,陛下要想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只需把修筑宫室,铸造铜人的钱粮拿出一部分来,便足以解决问题了,何必再提升天赋呢?”
刘宏听了顿时有些不悦,去年年初的时候,宫中发生大火,将南宫的一片宫殿都给烧毁了,所以刘宏下诏要提升天下天赋来修筑宫殿,铸造新的铜人,后来遭到朝中大臣们的坚决反对才不了了之。
不过到了前些日子,在张让、赵忠等人的蛊惑下,刘宏再次起意修筑宫室,并且这一次他态度坚决,任凭朝中大臣们怎么劝说也不愿退让,结果国库中大量的钱粮都被用在了这方面。
可以说,如今朝廷国库的空虚,前线战事吃紧只是其中一个缘由,刘宏大修宫室同样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此时听蔡邕提起此事,刘宏顿时不悦道:“朕的宫殿自去年被大火焚毁,至今残破不堪,双目所及之处皆为废墟,这哪里还有半点皇家的威严?朕花点钱粮适当休整一番,这难道也有错吗?”
蔡邕默然不语,心中却叹息一声,若是当年的他,此时肯定会情绪激动的与刘宏好好辩论一番,不劝谏住刘宏誓不罢休;但如今的蔡邕却早不是从前的他了,如今的他已经被多年的流亡生涯磨去了棱角,开始变得圆润起来。
刘宏见他默然不语,当下语气也软和下来:“罢了,先生既然觉得不能提升田赋,那此议作罢便是。只是前方军情紧急,这钱粮供应……”
就在这时,小黄门蹇硕满脸喜色的跑进来道:“陛下,大喜,大喜啊!”
“有何喜事?”刘宏皱眉问道。
“陛下,司空大人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捷报,我军在美阳大败西凉叛军,如今已经将叛军赶回西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