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渥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诸位都各自回去吧,做好自己的指责,只要大家都尽职尽责,此战我军必胜!”
……
打发了众将下去后,杨渥立即带着侍卫,还有杨琰等人,一同在营地里巡察起来。
正如吴博所说的那样,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将士们恢复得很好,此时神采奕奕,显然士气非常高昂。
不久,斥候传来消息说,晋军已经开始行军了。
得到消息后,杨渥也传下命令,让大军尾随出发,依旧保持着二十里的距离缓缓前行。
等到中午的时候,晋军终于抵达黄河岸边。
晋王李存勖亲自登高远眺,只见前方河水滔滔,自西向东滚滚流去,在午时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点点夺目光斑。
望着身后士气低落的大军,李存勖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三天前,他率领大军在这里渡河南下,那时候三万五千精锐大军,一个个都神采奕奕,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目光中充满着对战斗的渴望。
而如今,三天时间,仅仅是三天时间,他重新回到这里,带领的却是一支刚刚打了败仗,正惶恐不安的军队,他们脸上充满迷茫,目光中带着恐惧,让人难以想象这就是三天前的那支不可一世的大军。
在这一刻,李存勖无比的想念一位老将,若是那位老将此时还在的话,或许他会劝住自己,不会让自己冒险,以至于陷入这般惨状吧?
可惜早在三年多以前,那位忠勇的老将便在胡柳陂一战中阵亡了,与他一同阵亡的还有大量的晋军精锐。
而那一战之,同样是因为李存勖冒险渡河,想要突袭梁军才引发的。
如今同样的冒险,导致了同样的惨败。
不过三年多以前的那一战,晋军虽然败了,但在最后关头他还是率领骑兵反击,终于击溃了梁军,所以严格来说应该是惨胜。
那么如今这一战他还有机会惨胜吗?
李存勖看了看身后大军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在那里,吴王杨渥率领的大军已经尾随而至,却不紧不慢的保持着距离。
当晋军停下时,吴军继续缓缓前进了近五里,当双方大军的距离拉近到十五里左右时才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挖掘壕沟,布置防线。
见此情形,李存勖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道:“果然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正如同杨渥预料的那样,此时的李存勖根本没得选,只能立即渡河,否则等到吴军援军集结,他们面临的局势将更加困难。
当然,即便决定要立即渡河,但也要做好各种准备,尤其是必须留下部分兵力断后,为大军争取一线生机。
而且这断后的军队不仅实力要足够,要能够挡住敌军,且最好是自愿才行,否则大军尚未渡河,断后的军队却已经被吴军击溃了,那种场面无疑将会是一场灾难。
“诸位将军,此时的局势不用孤多说,大家都很清楚。孤需要有人留下来领兵断后,不知有哪位将军愿意承担此重任?”召集众将后,李存勖沉声问道。
众将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大家都不傻,现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来断后,那和送死差不多。
场中沉寂,李存勖的脸色顿时非常难看起来。
他也知道若是自己直接下令某个将领负责断后,谅那人也不敢抗命不遵。
但那样的话,对方就未必愿意死战到底了,所以这种事情最好还是遵循自愿原则。
见没人愿意站出来,李存勖沉声道:“既然诸位将军都不愿意断后,那么就只有孤亲自来断后了!”
“什么?”
“不可!”
众将大惊失色,连忙劝说道:“大王万金之躯,岂能留下来断后?若是如此,末将等就算活着逃回河北,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李存勖冷声道:“若是无人挡住敌军,大军渡河就如同走入深渊一般;既然尔等不愿留下来断后,为何又阻止孤呢?”
众将这下不敢再推脱,一个个只好站出来道:“大王,末将愿领兵断后,还请大王先行率部渡河。”
尤其是李绍荣和石敬瑭二人,此时更是大声道:“请大王率军渡河,末将愿率部挡住敌军,除非末将战死了,否则定不会让敌军一兵一卒突破末将的防线!”
李存勖听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刚才可不是故意那么说,而是真有亲自率部断后的想法,不过既然部将愿意留下来替代他断后,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他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石将军和赵将军二位断后了。”
石敬瑭和赵在礼二人听后连忙应道:“末将遵命,誓死挡住敌军!”
李存勖又将目光看向李绍荣,道:“至于你,孤另有重任交给你。”
他指了指远处河面上,那里此时正有大批吴军的船只在封锁河道。
所以晋军想要渡河,不仅要面临后方敌军的追击,同时也要突破前方吴军水军的拦截才行,任务不可谓不重。
好在吴军的船只都是些小船,而且兵力也不算太多;而晋军一方三天前渡河的那些船只此时尚在,水军也还有残存,将这些兵力集中起来,要突破敌军的封锁并非不可能。
“孤要交给你的任务就是,率领我军水军将士,挡住敌军水军,务必不能让敌军干扰到大军渡河,至少也要争取到一天的时间!”李存勖神色郑重,肃然说道。
“末将领命!誓死完成任务!”李绍荣大声应道。
李存勖点了点头,他缓缓看了众将一眼,随即长吸一口气,大声道:“传令各部,立即做好准备;半个时辰以后,大军开始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