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破坏一台大机械真的很难吗?一点都不难。
比如破坏传动主轴,比如破坏蒸汽锅炉,越精巧的东西越容易损坏,而且一损坏就是灾难性的。
甚至于只要今早陈玉娘不拉住他,他冲进特洛伊去大杀一通就是了,没有操纵人员,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为什么陈玉娘还要去搞地雷呢?
很简单,陈家沟并不是陈家的陈家沟,村里有数千名村民呢,一家一户能豁出去,数千人怎么办?
都是坐地户,毁坏一台机器好办,接下来呢?这台机器的主人会报复,他们身后的清廷和东印度公司如何对付?
陈长兴没有对付各色人等的办法和能力,他只求阻止方子敬的行动就行了。
后续民怨闹大了朝廷的官员也会怕,这不是天理教的事刚刚才消停嘛,乌纱帽不想要了?
所以陈长兴一说杨露禅就了解了,他也答应了。
他又不是不娶陈玉娘就活不下去了,严晶心只想破解三花聚顶的秘密而已。
达到了这个目的,其它的无所谓。
而陈长兴谋求的是脱责,不能让大铁怪身后的人将责任算到陈家沟头上。
陈长兴没有造反的觉悟,杨露禅无所谓多背一个锅,他本来就是反贼啊,他本来就要跟清廷你死我活的。
于是当晚两人就动手了,陈长兴负责把风以及提前跑路,杨露禅负责干活或者送死。
杨露禅潜进了特洛伊号之后,方子敬还没发觉呢,他拿着操作手册去找克莱尔,打算再努力缓和一下。
小孩才做选择呢,成年人全都要,他只是想管理好时间两边钓鱼罢了。
克莱尔还在看着他跟方子敬的合影出神,洋婆子都是爱情比天大的货。
方子敬在不暴露时还是挺绅士的,他来到克莱尔的帐篷前就出声了:“克莱尔,我可以进来吗?”
投影在帐篷上的剪影已经说明,他这会来得正合适。
克莱尔还是藏起了相框才说了“请进”,殊不知方子敬早就看明白了。
他盯着那只皮箱就施展起了脸皮**:“不要走!”
克莱尔摇头:“我再不走岂不是成了笑话?你说得够清楚了。”
方子敬则深情款款:“我需要你,克莱尔。”
克莱尔的神情冰冷:“我的价格就等同于两条冰冷的铁轨。”
这一下要放大招了,方子敬放下了操作手册,站到了克莱尔面前:“听着,我一直都喜欢你。”
不巧,帐蓬顶上有人来探听消息,听了个明明白白,陈玉娘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魏溯难懂英文啊,她都想呸一口了。
克莱尔看向方子敬,有些不明,也挺激动,方子敬则是继续猛灌**汤:“虽然我喜欢你,但你的家族高高在上,是可以影响整个世界进程的东印度公司,而我只是个……”
方子敬这时停了下来,这个留白要给满分,克莱尔的激情上来了,她深情注视着方子敬:“我不在乎。”
方子敬却挤出了难受脸:“可我在乎,我从小就低头度日,因为我一抬头,看到的全是蔑视和怜悯的目光。”
他四十五度偏了头出去,释放掉了痛苦的情绪,然后转过来注目克莱尔:“直到我遇见了你,我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你改变了我,克莱尔。”
克莱尔拉住了方子敬的手,吻了上去。
此时,陈玉娘心里是暗骂,靠,编剧和导演的安排也太狗血了,为了抵制狗血,她得撤了,不过总算打听到了有用的东西。
可没等陈玉娘挪开,那边唇分了,也许是激动,也许是恋情炙热,克莱尔说出了一句令陈玉娘顿足的话。
“其实你完全不必听令于河南道台,你们的智亲王有求于我们家,他想坐上皇位,就必须度让利益给东印度公司,只要我跟智亲王说一声,你就可以总管铁路项目,直接向智亲王负责。”
方子敬心中一热,可陈玉娘却心中一凉,道光在坐上那个位子之前也需要跟东印度公司进行交易吗?出卖的利益是什么呢?
不用她问,方子敬代劳了:“怎么可能,陛下春秋正盛,更何况智亲王也没有什么需要跟你们交易的呀。”
克莱尔神秘一笑:“如果有人造反呢?如果反抗军打下了京城呢?如果皇帝无能,而智亲王又智勇无敌平灭了叛乱呢?”
方子敬也严肃也起来:“怎么可能,那些叛军怎么会听他的话?”
“所以才需要东印度公司,你们的兄弟会与我们在兰芳共和国有交易,如果我们给予他们支持,那么就有可能。”
方子敬愣住了:“兄弟会?你说的是天地会吧?”
克莱尔羞涩一笑:“对,是天地会,他们跟兰芳共和国的政府是一体的,而兰芳共和国正在跟荷兰东印度公司交战,他们需要我们的支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我们又正好是荷兰公司的对手。”
然后克莱尔又严肃起来:“所以,你更应该跟我走,去见一见智亲王,让你脱离河南道台的制肘。”
“可是……”方子敬犹豫了,不仅仅为了铁路,他还有一口气没出呢,他怕他走了让陈玉娘脱身了出去。
所以说,人心都是不满足的。
但方子敬很会找借口:“如果我走了,万一他们来破坏了特洛伊号怎么办,我们手里只有一台。”
克莱尔有些不耐烦了,她现在只想要情郎:“机器总会有的,我比机器重要。”
方子敬又再使了缓兵之计:“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不用考虑了,今晚就走,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你跟我一起去京城。”
陈玉娘悄悄地退开了,虽然她心里现在惊涛骇浪,可她还能沉住气。
她打算找杨露禅商量一下,要不要半路截住克莱尔和方子敬,把他们给做了,这样就能破坏一档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