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批出水的,黄金重,水流推不走,就定在了原地。
而且黄金氧化的速度慢,时间不久,在光管灯的照耀下闪着金光,摸金卫就先行捞了上来。
看来是张献忠沉银无误,张献忠逼死了前明蜀王,财宝都落入了他手里。
可洪熙官看着金印也不是滋味,弄出这么大的金印,可想而知蜀王是什么样的货色。
更可笑的是,崇祯竟然为了筹措宁远关晌节衣缩食,而仅仅四川一省之地张献忠竟然搜刮到偌大财富,明不亡,没道理。
现在这笔钱落入洪熙官手里,以他的规划,都够组建兵师还政汉家了。
也罢,取于斯用于斯,还神州一个朗朗乾坤,便不辜负这笔血汗钱。
洪熙官酹酒江中,敬的是积攒起这笔财富的草民百姓,从他们的累累白骨中敲出的骨髓膏脂,当值一个晴明天地。
哗啦一下水声响,一条美人鱼破水而出,跃到甲板上,将洪熙官从沉思中惊醒。
是红豆,穿着水靠显得英姿袅袅然,身材太好,不敢多看。
红豆却不管那么多,一边抖搂着身上的水渍一边跟洪熙官讨喜:“姨父,这些财宝不分润我们一些吗?”
洪熙官当然而断:“分,要分到均匀,让每个人都有份。”
那边苗显开始吆喝抽管拨锚,收获甚丰,该回去将些金银重铸,换成刀枪炮弩。
朱小倩则在一旁捂嘴偷笑,不是因为发了财,而是她听懂了洪熙官的话,女儿又被便宜妹夫给忽悠了,还浑然不觉,乐得不行。
回到扬州,洪熙官不再参与江口挖宝,这样的事情去一趟就够,都是力气活,金银多了看起来也没感觉,又不能填肚子。
他得去南京搬书了,旷世奇典,集中华文明之大成,远比金银财宝更馋人。
只是《永乐大典》并不好拿,因为它藏的位置太敏感。
就在夫子庙里,既没有藏在暗室地穴,也没有装箱掩饰,而是堂而皇之地摆在尊经阁楼上的藏书室里。
唯一的手脚是将书皮全换了,不看里面的内容还无法发现是什么书。
藏经的人也是心大,经史子集,他把《永乐大典》都混在了杂集中养蠹虫,正经预备役蠹虫哪里会去翻这些杂书,看科举的书都来不及,不实用哇。
就是这么功利,魏溯难想起若干年后除了五三和衡水集不谈其余,有谁会在高考前关注《水经注》?
算是把人心称到了毫厘,深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个脑残想法的精髓,就是太行险了,也给洪熙官出了难题。
怎么办?人来人往的腹心地带,且数量繁多,蚂蚁搬家都不知要搬到何年何月。
车到山前必有路,银钱开路,有钱能使鬼推磨!
夫子庙已经改成了江宁县学,府学搬去了前明国子监旧址,等于管辖权又降了一级,胃口想必也没这么大了。
理由也很好找,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洪熙官以五百两黄金的代价,就将尊经阁的管事买通了。
就说自己是做古董生意的,现在世道不太平趁低买进,过个一二十年天下太平了,这些古书就是珍本、善本,拿时间换钱而已。
管事是个满人,洪熙官怕是给他看他也看不明白《永乐大典》有什么意义。
他很愉快地收下了一匣子小黄鱼,还不忘嘱咐:“快些,手脚干净点。”
洪熙官只能“感激”地拱了拱手,道一声“大人慢走”,这一屋子书就归他了。
摸着一排排书架上的宝典,洪熙官心里感慨万千,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文明精华,就只值几百两黄金,真个是子孙弃者无论焉。
但还真得感谢这位大人,他总还知道这些书值钱,比起若干年后一把火烧了夫子庙的那些荷锄头教徒又不知好了多少。
搬吧,秀才搬家,全是书。
扫了手尾,在市面上买了大量的时文书籍,还有烂大街的《论语》一类重新充斥了尊经阁,让那位大人很满意。
他还有意无意地说不定哪天他就调回北平了。
洪熙官觉得那感情好,有机会再合作,不过下次再合作洪熙官打算就不给钱了,赢家通吃,全归他。
大典全部都会运回云霄,制作活字版重校重印,一套油印设备已经弄了出来,可不能再让这部煌煌巨典又一次付之一炬。
洪熙官贪婪地浏览着一卷又一卷的《永乐大典》,很快一个他期盼已久的迷底就将揭开——他们能不能将《永乐大典》的内容搬运回现实?
如果能,则说明梦境真的是可以干涉现实的,如果不能,那就得找出问题所在,无论如何,都对于破解梦境有莫大的作用。
运书的事情还是交给头号镖师苗显,洪熙官又乘上了船,这一次的目的是京师北平。
这次出来就只剩下一事未定了,船行一水间,洪熙官希望很快能有一轮圆满的明月照着他回还。
马宁儿被西域番僧带到了帝都,驻进了白塔寺里。
也正常,黄教喇嘛地位尊崇,当然是驻跸名刹听宣,马宁儿作为他宝贵的实验体,怎么可能不带在身边。
自从苗显离开云霄出来行走,便组织起一队人手,往返各地传递消息,跟踪马宁儿的任务也是从那时起被洪熙官交了出来。
其实是笨办法,用最传统的留印记的方法标示去向,接头人看到印记再寻踪查访。
效率是低了些,但肯定安全,非要搞人员接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就如同这一次洪熙官找马宁儿,确实挺费劲,白塔寺里都是黄教喇嘛的人,如果贸贸然闯进去,那就得群殴了。
甚至马宁儿进京后有过一段时间洪熙官都以为这条线索断了,没想到过了几个月之后,他的踪迹又才重新出现。
以洪熙官的分析,应该是西域蕃僧带着马宁儿出来过,也不知道是办什么事情,才给马宁儿寻着机会留下标记。
至于具体的情况,一个标记也说不清,洪熙官此行最大的风险就在这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还有可能被对方打埋伏。
他也不敢确定催眠能不能稳固,万一是马宁儿觉醒了,那在前方等着他的就是龙潭虎穴。
因此洪熙官收到消息便严令教众不得多事,不能擅自与白塔寺的僧众接触,一概与此事脱离,等他亲自来解决。
他也没打算能快手搞定,到了京师,洪熙官先以福建茶叶商人的名义租了个寓所,寻机慢索。
别说路引,对于洪熙官来说,制作一个假路引很难吗?上网找一找官印的样式弄个萝卜章,假的也成了真的,城门关卡的清兵和里保难不成还能联网查验?
至于为什么以福建茶叶商人的身份,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跟白塔寺的喇嘛接触。
西域一地,都是茹毛饮血,全是荤食,离开茶叶活不下去,喝奶茶就是为了茶叶里的维生素,有了茶才能不生病。
而福建又是国内最大最好的茶叶产地,能提供好茶叶。
黄教喇嘛更讲究身份等级地位,他们当然需要最好的茶叶,洪熙官以福建茶叶商人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们谈生意。
于是,进京数日,上下打点混了个脸熟了之后,洪熙官才前往白塔寺敬香礼佛。
谈生意也得先讲个诚意不是,想赚人家的钱,就得按人家的规矩来。
第一次上门,不可能直接就找对路,洪熙官捐了些香油,又在白塔寺里游逛了一番,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知客僧是个体面人,知情识趣,下一次再来找他就对了,应该能见到寺里说话算数的话事人。
可当洪熙官出寺时却被待卫拦住,寺外来了一队人马,将闲杂人等都挡在了两边。
一匹高头大马上骑了个满族大员冲进了白塔寺,看打着的牌号,来的是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