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下既是用了金刚不坏体,也有暗器指法的劲道在里面,九难的铁剑被荡开,带动着九难向上飘高。
九难只得舍了洪熙官一个倒翻,云龙功一蹿而起,再直直落下。
洪熙官趁机脱离,两人倏然而分,形影定下时已然隔了五丈。
九难很好面子的,持剑站定冷哼了一声:“少林金刚不坏体?你不是那人的传承,好俊的功夫。”
洪熙官就坡下驴,又抱拳鞠躬:“不敢当九姐夸奖,红枚的功夫比我更厉害。”
至善这才回神,连忙帮腔:“五枚师太俗家姓朱,她已经还俗,与熙官结为伉俪。”
老禅师点到即止,九难却耿直地摇头:“按族谱红枚行十五,称五枚僭越了,不过她已经还俗,这个名号不用了也无所谓。”
朱家的公主都这么傲娇的么?
心里吐槽,嘴上洪熙官可不敢说出来,他还是恭恭敬敬地站直了,挨了打也要立正听教训。
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也不须懂,九难说完看向洪熙官:“红枚在哪?”
这是朱红枚的娘家姐姐,惹不起,洪熙官赶紧捧着:“红枚带着文定在吕宋,收到消息后正在往中原赶。”
九难又有了疑惑的神情:“文定?”
洪熙官赶紧招,不过不敢说实话:“文定名义上是我跟红枚的儿子,实际上是红枚小弟的遗腹子,宝岛的陈军师也知道,稍后陈军师也会到此,届时九姐可以跟陈军师核实。”
九难露出激动的神色,刚想出口却被至善一下子打断了:“阿弥陀佛,既然师太与熙官已经解开误会,不如另寻静室详谈。”
至善现在心绪如潮,洪文定的“真实身份”他也是第一次听到,竟然是这个样,难怪五枚对洪文定比对洪熙官都好,明白了!
哎呀,错过了,至善想起那个揪他胡须有小肉团团心里直抽抽,早知道不让朱红枚还俗了,如此将来的陛下不就在南少林长大了吗?
也不迟,自己还是给陛下送去了五个嫡系,这样南少林在新朝就立住了脚跟。
好险,果然老衲还是有福报的,至善忍不住捋了捋腭下的长须暗忖,这把胡子舍了就舍了,舍得舍得,有舍有得!
对于南少林有可能会重复道衍大师的神话,至善是狂喜的,他的第一反应是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洪文定还小,天地会也没到可以席卷大江南北的程度,现在应该低调发育。
可洪熙官却没领会,就连至善不断地向他打眼色装咳嗽他也假装没看到,而是继续跟九难装老实。
“九姐,现在天地会已经能扛一些风浪了,在东瀛有上万人的部队,其中气劲高手过千,骑军五千,还有五千料铁甲战舰数艘,在大洋上就是无敌的存在。”
没吹牛,虾夷和琉球的精壮也踊跃地加入天地会的大军,所以天地会的武力日渐膨胀。
九难很满意地点头,不置可否。
洪熙官加大了输出:“另外宝岛、琼崖、吕宋也在天地会治下,亦有大军近三万,另有三十万民众,良田千万亩,屯粮已超五千万石。”
这是告诉九难,洪文定自保绰绰有余,时机合适还可以北顾中原,重光故土。
这一回就没有用传音入密了,而是大大方方朗声道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至善刚开始还恨恨不已,觉得洪熙官透露了机密,让南少林的路子走窄了。
这么个机会,是人听到了都会冲上来抢,从龙之功啊,洪文定那么小,只要将他哄好了,以后立国了还不是头一份。
可他越听越心惊,最后也不跟洪熙官计较了,有这么个家当,重光大明就指日可待。
九难很满意,虽然被崇祯断了一臂,可她依然视自己为大明遗裔,从她一直从事反清复明就知道九难心中还有着念想。
现在猛然听说大明不但有正朔,还有了足够的底气,九难当然狂喜难抑。
她不再臭着脸,而是面带嘉许,连声道:“好,好,好!红枚比我做得好!”
怎么就成了朱红枚的功劳了,自己是个没名没姓的小透明吗?明明是自己的规划好不好。
洪熙官哪里敢说出这样的心声,当然是顺着九难的心意拍:“红枚就是认为呆在少林施展不开手脚,所以才做了另立基业的打算,在清廷的眼皮子底下没法发展,跳出去自由自在。”
这话说中了九难的心事,她戚戚然点头:“我们这些年一直在给清廷造麻烦,但见效不大,有点以卵击石了。”
这个时候就得卖理念啊,洪熙官趁势推销:“都在清廷的包围中,存地失人是必然,因为当前对方势大,跳出去看是失了地盘,人却完好无损,舔伤口修养生息,才能积蓄起跟清廷对抗的资本。”
九难大以为然:“总在枝枝叶叶上纠缠确实没有另起炉灶好,只有涅槃重生,才不受牵扰,其实南少林这里也一样,等着清廷来找麻烦,被动得很。”
洪熙官要的就是这个,不只是为了讨好九难,而是趁着武林人士大举集结抗清时引为同盟。
将底牌翻出来,就能笼络住这些门派和高手,这么好的打手哪找去?
这一次的南少林危机给他提了个醒,单打独斗吃独食要不得,一个好汉三个帮,该拉拢的势力就不能放着,天地会不拉他们,就会被清廷拉过去或者逐个击破。
就像是下围棋逆收官子,一进一出是双倍的交换,不能便宜了对手。
别说对手了,这么大的便宜,至善都想独吞,可老禅师转眼就想明白洪熙官为什么要将消息放出来了,这不是摆明了拉这些武林同道上桌吗?
菜肴已经烧好了,大家入不入席?
至善也在忖度南少林,好像还真的是拖了后腿,自己不愿意迁寺结果被清廷给绑缚住了,变成了累赘。
不可如此,南少林有限的力量必须用在刀刃上,拿来跟清廷消耗太浪费了。
至善当机立断,合什而诵:“我佛慈悲,老衲罪莫大焉,以一己一寺之私,差一点误了大事,还让各位武林同道疲于奔命,实在是痴愚。”
几个老江湖都知道至善的意思,但没想到至善竟然觉悟得那么快。
他毅然而然地朝洪熙官道:“熙官说得对,存人失地地可复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为师决定立即迁寺。”
九难是跟上就赞同,就差没竖大拇指了:“寺庙没了可以再建,只要大业得成,何处不是佛土。”
洪熙官嘴巴都张开了,就这?自己苦劝良劝劝不动,结果肉包子一出来全都改主意了,也太现实了吧!
早知道就早编一个洪文定的身份出来,那就不什么都好办了吗?
好像也不好办,当时没有基业,要是早早地告诉至善洪文定是“皇帝种”,洪熙官和朱红枚都跑不了。
也是出去了打下了一个大盘子,才盛得下这此人的胃口。
留下来只能低伏做小,出去了自己说了算,看,现在整个武林都唯天地会马首是瞻。
不过现在也不是迁寺的时机,清廷的人马眼看就到了,不做过一场哪里走得了。
洪熙官抱了抱拳:“各位前辈,眼下不是时机,不将清廷的攻击消弥也没有办法安然撤退,咱们该当好好议一议,如何在撤退前趁机好好地咬上一口,就算不能让清廷伤筋动骨,也要让他们痛上好一阵子。”
九难果然喜欢拿主意:“确实,我们要是走了清狗一定衔尾追击,还不如在这里装一个口袋,把他们打疼了,那我们就可以海阔天空了。”
一直在看热闹的归钟见没他说话的份不干了,拍了拍洪熙官的肩膀:“你们要去哪里?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