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官是闲庭信步,归钟像是被拖着,一开始总是慢了半拍,也是十几招之后才将将跟上,却始终奈何不了洪熙官,就差着那么一寸,却一直没拿到。
归二娘有些脸色不善,归辛树却一把拉住了她,用了传音入密:“别插手,熙官是为了钟儿好,他在教钟儿功夫。”
归二娘也惊诧了,骇然吐音:“传音入密,你什么时候会了这招?”
归辛树微微偏头示意,仍然没开口:“刚才熙官教的,承志教过他功夫,是自家人,他不会害了钟儿。”
归二娘一想也就明白了,刚才洪熙官跟九难过招时用的不就是木桑道人的轻功嘛,她也住了嘴。
九难的脸色却不好看,冷哼了一声顾自转身走了,没眼看,这么好的功夫随便教傻子,败家子!
可她走了两步就乱了身型,滞了一下,因为洪熙官一样将传音入密的功法告诉了她。
教完功法洪熙官还加了句:“华山派绝学于天地会有大益,我想将他们一家延请至南海教拳,这样文定就有了更多的帮手。”
九难转过身,眼现异彩,用洪文定来攻陷大姨妈,也是妙招哇,不管是重光大明还是血亲的小肉肉,都能死死地吃住九难。
洪熙官现在的招法也精妙,他能一边逗归钟一边教功夫,还能分心传音,拳脚使来得心应手,好像就是天然的身体反应一般,让九难看得神采奕奕。
她就这么看着也学到了,云龙百变很明显是糅合了多种轻功,在步法转换和气劲运用上更高效更合理,对九难的启发也很大,有种“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感悟。
钟归学了十几式神行百变的步法,洪熙官看着他脸现不耐烦的神色,知道差不多了,这才慢了下来,让他得手。
一次就只能教么多,真是小孩脾性,几分钟热度。
其实归钟的智商也始终停留有五岁左右的水准,忽略他的身形容貌,他内里就是个孩子,就得按照五岁孩子的办法来对付。
原著将归钟写得十分恶心,其实恶心的不是归钟,而是利用他的这个特性影响他的人,小孩子教好就好,教他干坏事也坏,真正坏的是给他影射的大人。
归钟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丸子,马上拍进嘴里,接着就兴奋地嚷道:“甜的,是糖豆!”
洪熙官还有话留下:“记住了吗?想要好吃的东西就得照着老师来做。”
归钟大嘴嚼得嘎巴作响,压根就没空答,可过了一会他却冒出了一句:“哦,记下了,确实快。”
他的神经反射弧是长,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并不差,洪熙官看出来了,就是典型的先天性智力障碍。
洪熙官要的就是这个,他有把握治疗归钟,先天性的智力障碍本就是神经退行性疾病,它刚好就是严晶心课题里的东西。
而且洪熙官还有一个很好的辅助技法,催眠可以让病患很好地配合治疗,正好可以解决归钟不合作的问题。
归二娘也笑开了颜:“熙官很有耐心。”
她侍候儿子惯了,很容易对比出来,没有足够的耐心是没有办法跟归钟打交道的,洪熙官却刚一见面就做到了。
可归二娘又马上紧张了,因为归钟吃着糖豆忽然就愣愣地喊了一声:“有点累了。”
说完他不管不顾地就闭上了眼,直直地向后倒。
洪熙官早有准备,没等归二娘和归辛树动作就以掌扶住了归钟,却看向了归辛树和归二娘:“糖豆是药,无害,我欲让二位看一看治疗的办法,接下来我将点归大哥的后枕要穴,经过一次治疗后他就没有那么烦躁了。”
归二娘有些犹豫,归辛树却点头道:“熙官尽管施为。”
洪熙官得了允许,立指在归钟脑后一点,现在已经不需要银针,他用气劲都可以刺穴,效果是一样的。
归钟失去知觉后,洪熙官并没有别的举动,只是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对归钟进行催眠。
这招是从灌顶**中化来的,灌输的都是最浅显的道理,比如想拿东西要经主人同意、见人要有礼貌、要听父母的话之类的小学生行为守则。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洪熙官的语调特别轻柔,给人一种安稳可信的感觉,会跟着念照着做。
只教了一刻钟,洪熙官就解开了归钟的穴位,又掏出了一颗糖豆塞进归钟嘴里,这是解药。
没一会归钟就悠悠转醒,这一次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没那么好动了,乖乖地跑到归二娘身边呆着,就是眼巴巴不停地看向洪熙官。
归二娘似是想确认效果,又问了一遍洪熙官刚才教的东西,归钟竟然全记住了,还一一答了上来。
还有新总结:“想吃糖豆不能抢,请熙官给我一颗,乖孩子有奖励。”
洪熙官从善如流,掏出了一把糖果,塞到了归钟手里:“喜欢吗?南海有吃不完的糖,而且那里也很好玩,有许多老虎、大象、棕熊、豹子、猿猴和像狗一样的狼,还有一个小弟弟,他能教野兽听懂我们的话,如果你跟他成为好朋友,就能一起玩。”
归钟一边嚼着糖豆,一边猛地点头,眼里直放光。
归二娘和归辛树无奈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看来这把老骨头要卖给人家了。”
洪熙官也没得了便宜就卖乖,而是当场就做了解释:“红枚在吕宋研究出了疫病种苗,只要给小孩接种就会大大地减少先天性的疾病,也能防止疫乱。”
说到一半洪熙官就转向了至善等人:“中原接下来数年必有大乱,战端一开,则生灵涂炭,没有哪一块地方能得安稳。”
然后他又定定地看着归氏夫妇:“身陷其中,二位倒是不担心,但归钟心性不定,容易被人所趁,不如找一个世外之地,暂得清净,等风波过后再回来也不迟。”
解释的很清楚,却被归二娘打断了:“疫病种苗,能防止先天性的疾病?”
洪熙官当仁不让:“做不到完全无碍,大部分可以防治。”
归二娘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有泪珠落下:“那是菩萨救世万家生佛之举。”
她的老态,多半就操心在归钟身上,所以深知病儿苦,深体为母痛。
不说她,就连九难也动容了:“红枚真的能做到?”
洪熙官点头:“霍乱、天花、麻风、百日咳、白脑的疫苗皆已经完备,有九成半的把握,归钟大哥得的就是百日咳和白脑病。”
九难马上下了断语:“如此大明必兴,还能立下万世之基。”
连至善都阿弥了个陀佛,却什么都不说了,不用说了。
洪熙官还得再说一说:“天地会为了起事,做的准备不仅仅是武备,还力求解决医药之困粮沫之缺,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打回来,重新底定中原,不损分毫不可能,至少要做到无大灾大疫,不让饿殍满地,民心不归附不足以拒止满清。”
这个只有九难有发言权:“大明的后几朝都令人太失望了,我半辈流离,也曾心灰意冷,如果反清复明复的是父皇的大明,百姓们不愿复。”
说完九难下了决定:“此战过后,我要去南海看看。”
洪熙官闻言慌了,暗道:“别介啊,您老人家要走了,我徒弟不就少了个保姆。”
可他不敢说出来,只得让朱红枚来想办法了,看看怎么忽悠这个保姆上船。
还是归辛树实在,这个穿得像老农做派也像老农的老伯出声了:“熙官,这一仗该怎么打,我们听你的。”
这个好,洪熙官还一直怕嘴上没毛人言轻微呢,得了归辛树的肯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