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晕倒,张九龄也顾不得与赵击岳争执,急忙跃身轻点台前护栏,纵至女儿身前,将其一把抱起,便向着选试台而去。
高绛婷此时正与司轻月在认真听得断九释明这五首箫曲其间妙意,不同的情境,该选何曲,曲列顺序又该如何排列,如何出声轻合琴音等等。
高绛婷忽见张晚玉昏倒于场间,便即向司轻月问道:“喂,瓜猴,你不是和那姑娘很熟么,她都晕倒了,你不去看看她么?”
司轻月却于一旁装傻充愣道:“熟么?也说不上很熟吧,同窗而已,同窗而已,嘿嘿。”
高绛婷见他这幅模样,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同窗,同窗还不熟么?”
司轻月见高绛婷这般咄咄,也复向她急道:“喂,小结巴,同窗就一定要熟么,张师妹天资異稟,哪稀罕我去看她,你不知道就别乱说。”
高绛婷见司轻月的语气已是渐渐从说笑之间便得认真起来,心中便是知晓,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发生过,不然,以司轻月的性子,绝不会与人这般冷淡。
复又想到司轻月言语之中,似是透着对张晚玉的不满之意,又两次提及天赋之事,心中便是有了猜测,或是张晚玉曾经也如方才的自己一样,以天赋之事出言刺得司轻月痛楚,故而使司轻月于她这般淡漠。
念及此,高绛婷对司轻月于《莫问琴心》修炼缓慢的秘密更是心痒好奇,却也不能再问断九,便是想着待晚间向其他弟子打听打听,或能知晓一二。若是自己能就此事帮到司轻月,说不定也是能消弭自己与断九之间的隔阂。
正待高绛婷出神之际,却闻得断九向她温笑道:“高师妹不必忧心,张长老已是送张师妹前去选试台,方才送你香包那位,便是长歌轩海心苑苑主,海清海师叔,有她在,这点小伤,倒也算不得什么。”
高绛婷听得断九提及海心苑,自是知晓此处乃长歌轩医圣所居之地,七秀坊偶尔有弟子受伤难医,便会送来长歌轩,请医圣海无量出手帮救。
但却不知,为何这苑主却是方才那位出尘女子,便即向着断九问道:“断大哥,我于海心苑医圣之名也是略有所闻,但为何这苑主却非是海无量海前辈,而是方才那位姐姐呢?”
司轻月听得高绛婷唤得自己海姑姑一声姐姐,顿时便忍不住笑出声来,捧腹道:“小...哈哈,小结巴,你这怎么还唤起姐姐来了,要是让姑姑听到,又该说你傻了,哈哈...”
高绛婷闻得司轻月笑话自己傻,抬手便是一巴掌拍在司轻月背上,冷哼道:“臭瓜猴,你才傻呢,那姐姐长得那么美,看上去又比咱俩大不了多少,我唤她姐姐怎么了?倒是你,都把人家给喊老了。”
高绛婷初见海清之时,心中本是有些惧意,听她说得自己傻气,又是有些不喜,但临走之际,却得海清赠得一包桃悦流清,心中顿时便对其大生善感,言语之间也不自觉的亲近起来。
见海清容貌秀美,虽已听得断九唤其师叔,却还是不自觉的在心里称起姐姐来。
司轻月被高绛婷拍得一掌,却也不自停笑,闻言,仍是捧腹道:“你这傻丫头,我自小便是被姑姑抱大的,你说,我不叫姑姑,难道还随你叫姐姐不成。”
高绛婷听得司轻月竟与海清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便欲开口询问,为何他会是海清抱大的,难道他的爹娘都不管他么?
正欲开口,便听断九向自己温笑道:“高姑娘,海师叔乃是海无量海长老之女,自小便随着父亲钻研医术。如今,海师叔的医术已是不在其父之下,甚至更胜一筹,海长老近年来已是不问轩中之事,便将这苑主之位传与了海师叔,过得几年,这医圣之名,说不好,也要由海师叔相承了。”
高绛婷听得海清原来是医圣之女,心中便是生奇,不断地向着断九询问有关海清之事,而断九竟也是耐着性子,一一应之。当高绛婷问及海清为何会是这般冷淡性子时,断九却只是推说前辈之事,自己也是不知。
两人这一问一答之际,场中韩非池已是试完三位弟子,而这三位弟子,皆是远远不及张晚玉,竟都未能撑得一曲,便已是不支倒地。
三人方才已是观得张晚玉撑至五曲之姿,故而,对这其余弟子参试,也已提不起兴趣,便也不再细看场中情形,各自闲谈起来。
而东台之上,轩主见着连试三人,皆是未能通过,便即无奈地向诸位长老叹道:“看来,今年这问琴试,却是比往年更为艰难了些,多年未见非池出手,没想到,这孩子的功力只怕已是不下于我了,晚玉那孩子倒是有些可惜,若是放在往年,必能入轩史前十之列,可惜可惜。”
轩主此话,虽是与众人所言,但于赵击岳听来,却是轩主含沙射影,意以此言暗示,他对自己方才与张九龄之言的不满之意。念及轩主于众人面前驳煞自己脸面,赵击岳心中也甚是不悦,但却也不敢言明,只得暗自吞下心中怒气。
公孙盈于旁侧闻得轩主叹言,便即掩面笑问道:“司兄,听你提及这问琴试竟有排名,却不知这榜首之人可是有着天琴之名的司兄?”
公孙幽见自家妹子竟这般直言相询,心中直怪她莽撞,若是这榜首并非轩主,这般相问,岂不是让轩主难堪。
念此,公孙幽便即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向着轩主柔声道:“司兄,你莫要理她,排名之事,不过一时之差,武学之道,后发制人者比比皆是,司兄能得天琴之名,当得是这世间琴道第一人,哪还会在意这等小事。”
公孙幽此话,说的极为圆转,既是为轩主解此尴尬之围,又赞得轩主琴艺高绝,无人可比。其与公孙盈虽是姐妹,但这性子却成两极之象。一个温柔体贴,一个任性肆意,但两人也都是江湖中站在峰顶的女子,实不能以常眼待之。
轩主闻得公孙幽之言,却是轻笑道:“司某当不得幽坊主这般谬赞,这榜首之人确非司某,司某不才,仅列亚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