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武端起尚未喝的鱼汤,独孤诚冷哼一声,对小儿子起床的时间很不满,家里人干完了早饭前的活,吃了早饭又下地干了大半个时辰,小儿子才起床,不像话,若非念在小儿子身上有伤,他都想再抽一顿。
独孤诚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独孤武,他感觉自己手中的鱼汤碗仿佛千斤重,只好将碗递到老爹面前,有些委屈道:“爹,要不······还是您喝吧。”
独孤诚没接碗,神色不善地问道:“你怎知蹲鸱秆中的汁液能解蜂毒?”
“您不都说了蹲鸱汁液能解毒么?”独孤武没解释,反问道。
言下之意便是,蹲鸱汁液能解毒,蹲鸱秆中的汁液自然能解毒,您竟然还问出如此傻的问题,竟未想到用蹲鸱秆的汁液给母亲解蜂毒。
反正独孤诚是这么理解的,所以独孤诚恼羞成怒道:“老子当时不是心中焦急,一时没想到么。”
独孤武翻了翻白眼,没说话,喝过鱼汤便进了房间,这一进去便是一整天。
傍晚时分,听到大哥在房间外喊爹娘,独孤武才从房间里出来。
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见大哥跳脚大喊一声“鬼啊。”连忙跑到自己身后躲着,望着屋里脸肿的不像样的张氏,瑟瑟发抖。
张氏的脸肿的发亮,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眯成了一条缝。
“大哥,娘今日被蜂蛰了,所以才这样子。”独孤武转身安慰着躲在身后的大哥,问道:“大哥,你今日去哪儿了?”
独孤文不确定的喊了声娘,见张氏点头答应,才回答自己弟弟的问题。
独孤文从怀中掏出七文钱,笑道:“今日去泾阳县卖柴了,卖了七文咧。”
七文钱,具体代表了多少购买力,独孤武不清楚,但是看母亲和大哥脸上的笑容应该是不错的,所以也就跟着笑了笑,
张氏拿过独孤文手中的七文钱,小心翼翼的用一块碎布包好,似乎想起了什么,张氏又打开碎布,不舍地拿出两文钱递给独孤文,叹了口气,“去你远叔家,把药草钱还了。”
大哥去还钱了,母亲了房,片刻之后便走了出来,进了厨房,无所事事的儿子明明站在屋里,却没说叫他去厨房帮忙。
独孤武叹息,自嘲道:“读书人,你真是害苦了一家人啊。”
母亲不叫自己,独孤武便自己去,走出堂屋的门,独孤诚扛着锄头回家,问道:“你身上有伤,准备去哪儿?”
“爹,孩儿去厨房帮帮母亲。”
“厨房是你们读书人该去的地方?”独孤诚将手中的锄头放在墙脚,将手中为数不多的种子递给独孤武,“我去帮你娘,把种子放好,回屋读书去,你往常不是常说早上与傍晚是读书最佳的时辰么。”
读书,读书,读个锤儿的书,家里都这般贫苦了还读书?
独孤武真想问问前身,他是怎么读进去书的,竟然还有脸跟父母说早晨和傍晚是读书的最佳时辰?虽说事实上也是这么个理儿,但独孤武却觉得前身为了偷懒而找的借口。
独孤武接过老爹手中装着种子的布袋,将种子放好,却没听老爹话进屋读书,跟上老爹的脚步,一瘸一拐的去了厨房。
“不是让你进屋读书么?”
儿子进厨房,老爹神色不善。
“爹,家里的书,孩儿都读完了,况且孩儿今日一整天都在屋里读书,读累了。”
独孤诚蹲在火堆前,笑着点点头。
独孤武死死的盯着老爹身后的柴堆,嘴巴微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厨房里堆成金字塔,塔尖快顶到厨房屋顶的柴堆,现在竟然只留下一小堆,还没独孤武的小腿高,大哥劈了柴大半个月的木柴竟然只卖了七文钱。
“爹、娘,咱们家的木柴就卖了七文钱啊?大哥不会是被骗了吧。”
“满嘴胡咧咧,七文钱六捆柴,是老子当初与酒楼掌柜说好的,别人家还只有六文钱咧。”老爹有些骄傲,似乎多出一文钱自家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爹,我就想问问,您与掌柜商议价格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咋啦?”独孤诚脱口而出。
独孤武没解释物价上涨的问题,解释了估计老爹也听不懂,只是问道:“爹,四年前米价几何,现在的米价又作几何?”
“四年前?!好像三文一斗来着,现在要四文一斗咯,穷苦人家,钱不好挣啊。”独孤诚感叹道。
又想起儿子昨日早上的败家行为,怒道:“以后再敢败家,老子抽死你。”
独孤武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钱,确实不好挣,劈了大半月的柴只卖了七文钱,可不是不好挣么,酒楼的掌柜也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