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这只是说辞。
真正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是顾忌。
长安=政治中心=风暴之地。
没有底蕴的人,到了之后,只会成为炮灰。
刘彻这一家子用人都有一个传统:用的时候重用;不喜欢用了,轻则冷处理,重则杀人。
看看周亚夫、董仲舒就知道了。
想要在大汉安稳生存。
长安,一定要去,但不是现在。
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名头打出去——学阀的名头!
刘彻执政中后期,杀的手下很多,但是,知识分子的下场,都比较好,几乎都是遭遇冷处理。
学阀的名头,相当于一张保命符。
第二个原因则是龙城之战。
龙城之战可是侯爵孵化器。
他要利用这半年时间帮助流民“强身健体”,准备孵化爵位。
大汉律令规定,未经允许,禁止圈养私兵。
因此,他想出来“强身健体”这个理由。
半年之后,只要把身体强壮的流民领到边境,投靠卫青,必定大富大贵!
为了未来命运,必须留在稷下。
司匡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坚定,直接把欠钱与名誉挂钩。
果不其然。
听到之后,这位侍中迟疑了。
一百二十金。
一般人,谁能欠这么多?
卫青:“……”
他仰着头,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家财。
小舅子前几年赏赐了不少金饼。
一百二十金,虽然有些肉痛,但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叹了一口气,哭丧着脸,“罢了,这钱,吾帮你还了,只要能跟我回长安,一切好说!”
“咳咳咳咳……”
司匡眼珠子瞪得溜圆,被口水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不按套路出牌?
真当自己就这一个理由呢?
“卫公,还有一件事。”
“又怎么了?”
“吾还要在这盖房子。”他指了指流民,“鉴于黄河决口,流民众多,吾特意开展以工代赈。流民得粮食,帮吾盖房子。”
司匡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几天的时间,已经招收了一千一百二十三位流民了。若是我在此时离开,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因此,吾希望可以在半年之后,再去长安!半年时光,足以令游民吃饱!足以令游民攒下粮食,等待官府安置。”
“心系百姓,君大义!”卫青望着高台下许多衣衫褴褛的观众,赞叹,“公且放心!吾会留下专人,处理这件事!”
他双手藏于袖口,微微一笑,“鄙人与齐墨的关系,还算可以。让他们派遣工匠指导,工程质量绝对可以让君满意。另外,吾与农家,也有交情。有他们安排流民,公尽管放心前往长安!”
司匡:“……”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是兵家吗,到底和多少人交好?
墨家、农家……
好家伙,直接提出来一个破天荒的建议,让诸子百家帮忙建房子。
这要是真的建成了……这绝对会被后世当成文物。
名头他都想出来了:稷下学里——诸子百家智慧结晶。
渐渐的。
额头渗出汗珠。
司匡情不自禁地环视台下。
忽然。
他在围观的最外圈观众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孔安国。
脑海中闪过一个精光。
开口,“卫公,鄙人还是不能去!”
“你!”
卫青急眼了!
腰间佩剑快要拔出来了。
“卫公,吾已经答应孔氏一族,参加其开孔庙、祭祀祖先的活动。不能言而无信!”司匡拱手,目光炯炯,“陛下独尊儒术,吾若是对儒家言而无信,岂不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这……”
“请公应允!匡承诺,半年以后,定去长安!”
“可是……”
卫青急得额头汗珠直冒。
毁人命运这件事,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无奈,询问。
“孔庙何时打开?”
“一个多月之后的寒食!”
卫青脸色一沉,“这么久……”
他虽然来此执行任务,但是,不能久呆,必须赶紧回去。
闭上眼睛。
思考一阵子。
计上心来。
睁开眼睛,目光炯炯。
“毁人名誉之事,吾做不出来!”
“根据时间估计,寻常赶路之法,路上行程恐怕需一个月。”
“这样吧,以三个月为限!请君三个月后动身,前往长安!吾愿给阁下留手札一份,凭此信物,不需传信,可直接在各地驿站留宿、可直接进入函谷关!”
司匡嘿嘿一笑,点点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