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勇已经下了决心,对不起人的事儿已经干了,但亡羊补牢,犹时未晚,闻言斩钉截铁的说:
“一世人俩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找死。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了,但你记住了,我李奎勇的兄弟,要死也是死一块儿!没有什么狗屁黑白之分,死了一块闯他娘的阴曹地府!”
说着,就仰起脖子喝酒。
周长利一把抢过他的酒瓶子,眼泪滚滚而下,哽咽道:
“勇哥,你是我亲哥!可我不能害你,你是要成龙的,别趟这浑水,今儿这酒就是咱俩的送别酒,以后我去赴他李援朝的鸿门宴,你决不能来。否则,只要看见你,我就直接往他们刀子上撞,一死百了,你信不信?”
李奎勇灿然一笑:
“兄弟,你倒是不听劝。那么你猜猜,我李奎勇听不听劝,吃不吃别人威胁这一口?”
周长利红着眼睛,抓着他手哀求道:
“勇哥,这不是闹着玩。我这条烂命已经到头了,而且我换了好几个老兵,也算是值了。可你前程远大,决不能跟我这种人沾上半分干系,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李奎勇摇摇头,笑道:
“这事儿决定权在你,而不在我。确实,你现在江湖上有了名号,就这么不战而降,着实丢份儿了点。这么着,周一李援朝他们会在天桥剧场设伏,哥哥陪你走一遭。不管他龙潭虎穴,只要咱哥俩能活着出来,你就得听我劝,出去躲着,怎么样?”
周长利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坚决的说:
“不行,天桥剧场我会去的。但你不能去,还是那句话,我要是看见你在那,就立马寻死,你拦不住我!”
李奎勇哈哈大笑,拍了他一下,说道:
“寻什么死?咱哥俩还有七八十年好活呢,你不愿意我出来,这我听劝,我可以暗中帮你。可你也得听劝,这算是君子之约!”
周长利叹了口气:
“勇哥,你这又何必呢?”
李奎勇笑了笑,目光灼灼:
“没什么理由,这就是兄弟,你周长利是我李奎勇的兄弟!”
忽然想起一事,轻声道:
“长利,这两天你也别出去拔份儿了,好好准备一下,踩踩点。找一条捷径,出了天桥剧场,你就一路往乡里跑。你刚刚威胁过我,这招我也用用,要是你出了剧场还被捉住了,那我就去自首,说你捅李援朝那一刀,是我指使的!”
周长利哭笑不得,无奈的说:
“我都听你的,你是我勇哥,不,你是我大爷,行不行?”
李奎勇笑着点头,又嘱咐道:
“那天替李援朝出头那个高个子,叫张海洋的是我哥们儿,要是冲杀起来,你留点儿手,别伤了他……”
过了几天,李援朝的人果然找不到小混蛋了,只好四处联络人准备把天桥剧场守得固若金汤,一定要拿下这混蛋!
周一,《红色娘子军》首映。
傍晚时分,天桥剧场的大门前灯火辉煌,人声喧闹。
观众们执票通过检票口,检票口外面拥挤着黑鸦鸦的人群,这都是些没买到票,等着旁人退票的人。
他们手里举着钞票,逢人便陪着笑脸问:
“同志,有富余票么?”
钟跃民和张海洋各自拎着一个军用挎包站在检票口的两侧,注视着通过检票口的人群,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张海洋的右手插进挎包里,脸上的表情很凶恶,似乎随时准备抽出刀来投入厮杀。
钟跃民却满脸微笑,一见漂亮姑娘过来,便满面春风地迎上前去,眼巴巴的问:
“这位女同志,有富余票吗?”
人家要是摇摇头,他便穷追不舍地尾随着:
“那我有富余票,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