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邱老爷子的话,此刻的李诚整个人不由一愣!
这叫什么事情!
明明自己是献宝,没功有过就罢了。
就算是全长安都说闲话,可以李诚的心理素质,反正一天在邱府打卡,他会去搭理?
可问题就是后天,秦琼竟然为了自己,公开让自己后天去左武卫报道?
李二更狠,直接是躲起来看戏的节奏。
什么叫去不去全看自己?
自己姐姐姐夫贴着脸皮在维护李二,想要平这个事情。
自己不去?
那不是把姐姐姐夫一家子架在火上烤吗?
可真要去军营点卯,那自己的打卡计划可怎么办?
眼看着明天第五天的奖励就要到手,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更加丰厚的奖励打卡。
这要去了军营。
以后总不可能每天偷溜回来,呆在家中吧。
更何况…
凭借他的这一身武艺,整个大唐已经无人可与之一战了…
就算是在军营中成为骠骑将军,于现在的李诚来讲…
又有什么意义?
这么想着,突然间,李诚的脑海中不由浮现了当初在幽州,在宁州,在泾阳,在渭水的那一幕幕…
那喊杀,那冲阵,那血光,那牺牲…
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
想起那一名名白马义从冲锋战死时的英勇模样…
想起那些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战死…
除了后悔。
李诚只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感觉。
一将功成,万骨枯!
军中飒沓,但军中也残酷。
对于具有现代人思维的李诚来说,现在既然都有了无数名将在世间潇洒。
大唐的战局最终也会走向胜利…
那…
那自己…
何必再入什么军旅…
原本被李诚用没心没肺压抑的情感,一时间随着记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因为前世缺少感情,所以这一世他珍惜每一种感情。
而正是因为重情,李诚才分外的讨厌这种…
牺牲带来的心灵折磨…
这在前世叫做“弹避症”。
就是说一些战士在第一次作战后,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时会面临的心理问题。
这即便在古代,也是正常的。
许多的猛将在第一次杀生时,都会因此恍惚一阵子,算是武将的一个门槛。
可问题就是,武将不管习武还是从军,都有一套自己的圈子。
大家都这样,自然也能互相帮助走出这个圈子。
可李诚呢?
他的思想,可是远超这些古人。
再加上那骨子里的平等想法,虽然他也知道如今在大唐不可如此推行他人。
但是李诚在自己的内心中,却无法让自己轻易的做到事事淡忘…
与此同时,不知李诚内心所想的邱焕礼老爷子,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李诚的双眼中,那一抹似有似无的悲凉…
那原本每天和自己嘻嘻哈哈,甚至有时还有些没大没小,总让自己心情愉快的双眼。
此刻眸子里的那份光芒,已经化作了沉重和沧桑。
“嘛…小子…”
“也不是非去不可,毕竟陛下也已经发话了,你要想在家,那…”
“要不直接向左武卫告病在家?”
“我记得冀州司马的儿子不就是如此吗?”
“……”
而这时,目光深沉的李诚却抬头一笑,笑的邱老爷子心中都为之一酸:
“爷爷,这就不必了。”
“我刚才想了想,虽然我性子疲懒,但此事既然是姐夫所为,姐夫毕竟是国公之身,而且我知道朝中一群遗老世家对姐夫他们这群追随陛下的从龙新贵抱有很大的抵触敌意…”
“若我不去,就算有陛下庇佑,不触犯军法,但却会给别人泼脏水的机会…”
“无妨,不过是军中任职。”
“我觉得我还是应当去一趟。”
“……”
说罢,李诚此刻心有所动下,也没有继续和老爷子插科打诨,而是恭敬的告退了下去。
而直到李诚退出了房间后,邱焕礼老爷子这才目光苦涩的唉了一声。
“唉…李诚啊…你这内心中,到底是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老头子我几十岁快入土的人看着都觉得一阵揪心…”
“若你…”
“真的是那位…”
“那老夫又该如何…才能让你走出这心魔…”
“唉……”
“……”
是夜。
八月间的微风已经没有了多少的凉意。
坐在自己的耳房前,李诚少见的端来了一桌薄酒。
“滋儿——!”
一口将酒杯中的酒水饮透,李诚看着远处的夜空星光,不由呐呐开口:
“你们…”
“真的会成为这天上的星星吗?”
说话间,李诚闭上双眼。
这一刻,他好似再次回到了那初次登临的战场。
“白马义从,杀!!”
“将军,小心!!”
“陈义,刘奉,刘予,带将军走!!”
“将军…都死了,除了我们,大伙儿都已战死了…”
“……”
“滋儿——!”
又是一杯酒猛然饮尽,闭着眼的李诚不由流出了一滴泪水。
他仿佛看见了那一幕…
上百的白马将士追随着他,一个个的汉家儿郎,用银枪长弓,谱写着一曲曲的汉家绝唱…
“诸位…”
“我李诚…”
“对你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