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予一呆,麻七的尸体他也见过,但未曾发现仵作所说之事,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麻七曾被人打断了脚踝,是个瘸子。顾予前世曾听到过这种情况,知道长时间跛脚造成骨头的位移钝化,和人死后伪造或生前的短时间内打断,骨骼是明显的两种状态。经验丰富的仵作应该能够凭借这一点判断出,棺木中到底是否是麻七。
可这突如其来地信息,瞬间让他懵逼了。
缝颅之术。
那不是自己这一脉独门绝技吗?
《袁守仁感应通玄录》中记载,缝颅之术,要缝的不止是道体肉身,还有三魂七魄,可不是随便一个道士能够做到的。
寻常道人,阴神境界即可缝颅,入门条件不算高。在普通人眼中,阴神境的高人,如神仙一般,但整个大梁,有此修为的道士,还真不少。
但要知道,缝颅可是和阴司在夺人生死。往大了说,生死轮回乃是天道,这是逆天道而行。若无秘术,其中劫难可不是一个小小阴神道士能够承受的。
难道是袁道士未死?
亦或者自己还有其他同门?
不可能!
短暂迷茫过后,顾予坚定摇头。
自己这位实际上的“师傅”确实已死。
黄粱一梦中的“真空”道观早已破败多年,传承断绝。袁道士游历天下,也从未遇到过一个同门。
阳陵屯就在京畿,袁道士临终前的这些年都呆在此处,又岂会没有发现。
顾予走到棺前,仔细打量麻七尸首,这次倒是在下巴下方两指左右看到了血线。
这血线隐秘,若不是仵作将他下巴抬起,极难发现。
“不像缝合,倒像是画上去的?”仔细打量,顾予终于发现了区别之处。
隐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顾予这般姿态,倒是将邢如明的好奇心勾起来了,目光灼灼盯着他,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顾予定了定神,道:“在小民说出自己的疑点和猜测前,敢问大人,听说衙门在京城找到了另外一个麻七,现今何在?”
“在他家中,我们留了人看守,你放心吧。”邢如明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再卖关子。
顾予轻咳一声,理了理思路,从容道:“大人,此案扑朔迷离,乍看没有头绪,但从麻七的身份推理,也有迹可循,并不是无从下手。”
“麻七作为一个长期吸食五石散,且穷困潦倒的市井泼皮,突然变得富有,本身就是巨大的疑点。如果说是意外之财,那得到之后,他应该恢复本性,每日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抽,而不是天天窝在家中。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长期混迹街头的人,让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是这个人已经不是他本人,要么是家中有让他更在意更宝贵的东西。”
“但麻七去了京城。”邢如明的眼睛微微一亮,这样倒甚是合理:“如果富起来的不是他,那确实能够解释这个问题。也就是说,京城的麻七是假的,真的麻七已经躺在这板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