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就当李郃与墨践在翟虎的府上喝酒用饭时,就见翟虎罕见地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府里。
“翟司马……”
就当李郃与墨践起身行礼之际,却见翟虎几步走至李郃身旁,伸手抄起桌上的酒勺,在酒鼎内舀了一勺,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李郃与墨践对视一眼,问道:“翟司马,发生什么事了么?”
翟虎瞥了一眼伺立在旁的府上家仆,摇了摇头道:“不……喝酒。”
晚上这顿饭,翟虎频频饮酒,把自己灌得大醉,任谁都看得出他满怀心事。
晚饭过后,翟虎将李郃与墨践请到了他的书房。
在邀请二人于书房内坐下后,醉醺醺地翟虎坐在二人对过,语气莫名地说道:“我兄长……有意将我翟氏迁回魏国,并且已得到了魏王的许可。”
还能再迁回去?
李郃微微一愣,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低声问道:“魏王是提出了什么要求么?”
翟虎赞赏地看了眼李郃,旋即嗤笑道:“魏王希望我少梁……尽全力削弱秦军!”
李郃与墨践闻言面色微变,无需翟虎解释,他们也能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同时二人也意识到这件事:不止魏国出卖了少梁,就连少梁的重臣、芝阳大夫翟膺,或也已做出了准备出卖少梁的决定,暗中与魏国达成了交易。
怪不得之前要将我等支走……
李郃与墨践对视一眼,大概二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翟司马……”
“莫说我兄长的坏话。”
李郃刚一张口,就见翟虎抬手阻止了他,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说道:“即便我欣赏你,可若是你说我兄长的不是,我还是会动怒的。”
李郃顿时哑然,颇有些哭笑不得。
见此,翟虎怅然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莫以为我兄长贪生怕死,他只是为了我翟氏一族的利害考虑。李郃你虽不是大族出身,但你与狐氏一族交好,或许能够理解。”
李郃微微点了点头。
类推他与狐氏一族的感情,他倒是也能理解翟膺的决定,但即便如此,他心中仍就充满了郁闷。
毕竟纵观整个少梁,只有两位位高权重的重臣,一位是东梁君王燮,一位便是芝阳大夫翟膺,如今二者之一的翟膺试图带头逃离,这少梁还能有几分希望?
不夸张地说,倘若此时秦国向他送来善意,承诺善待他与他身边的人,十有八九他就带着人投奔秦国去了——他原本以为这少梁是船小好调头,没想到这艘小船到处漏水,不走等着沉船么?
但很可惜,他与狐氏一族没有选择。
怀着心中诸般感慨,李郃摇摇头说道:“翟司马误会了,我岂敢说翟大夫的不是?我只是想问问,翟大夫的决定,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翟虎沉默了半响,嘴里吐出一个字:“难。”
听到这话,李郃微皱了眉头,又问道:“那……另外那位,东梁君,他是何决定?”
翟虎看了一眼李郃,说道:“老匹夫……他私下应该也与魏国有所交易,不过他应该是为了让魏国庇护王室。……这老匹夫与已故的梁伯,也就是少梁先代君主,乃是至交,因此对其后人十分照顾,甚至可以说是忠诚。”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李郃又说道:“总之,你希望少梁尽全力抵抗秦国,此事就目前来看不难实现,只是众人的初衷,恐怕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
李郃与墨践对视一眼,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好歹少梁是选择了对抗秦国,至少比不战而降要强……
李郃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次日天明,李郃在翟虎府上的客房内早早醒来,闲着没事遂在屋外随便挥了几下剑,虽然乍看没什么章法,然挥剑时飒飒生风,可见力道之强。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啪啪啪”的抚掌声。
李郃收剑转头,旋即便看到翟虎站在远处,正朝着他抚掌而笑,对比昨日晚上面色阴沉的时候,好似判若两人。
“走,我带去王宫……来少梁一趟,好歹见识一下王城,顺便还能见一见东梁君那个老匹夫……”
在一番称赞后,翟虎笑着道出了来意。
李郃不禁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不应该是有幸见一见我少梁的君主么?”
不得不说,他与翟虎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他从未见后者提到过现任少梁君主,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听到李郃的话,翟虎脸上露出几许微妙的神色:“怎么,莫非你也是为此而投奔少梁?”
“啊?”李郃不明所以地看着翟虎。
见李郃一脸茫然,翟虎便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哈哈一笑道:“看来你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