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前后下楼,坐马车出城,赶往江边渡口。
这个渡口叫做太平渡,是钱塘江上非常大的一个渡口,不仅有渡江的渡船,还有游江楼船。
当廖延来到渡口的时候,只见渡船不在渡口,不过却有两艘游江的楼船停靠在码头,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上,拴着一匹浑身雪白的白马,白马旁边站着一个头戴大斗笠的青衫人。
廖延当即让船夫驾车来到这艘船前,请求上船,艄公们赶忙铺设起一块块跳板,拼在一起,让马车上船。
廖延的马车刚上船,头戴斗笠的甄建说了声:“开船!”
艄公们纷纷撤去跳板,起锚,杨帆,开船。
半柱香后,楼船已经驶入江心,顺水而下,行得飞快。
船舱里,廖延和甄建对桌而坐,冷冷道:“这姚福平的儿子当真是无法无天,这次老夫定要好好弹劾他!”
甄建道:“廖大人尽管弹劾便是,但切记,此事千万莫要牵扯上晚辈。”
廖延也知道甄建担心什么,甄建还年轻,在朝堂上毫无根基,不可得罪人,此事若是跟甄建牵扯上关系,秦桓就算报复不了他廖延,也定会报复甄建的,毕竟姚福平是秦桓的人。
廖延点了点头,道:“老夫知道,那样会给你招惹上麻烦,不过你自己也当小心,你今早来桐庐的时候,没有被人看到吧?要知道,京城之中可到处都是密探啊。”
“廖大人放心。”甄建道,“出京城的时候,我没有和祁王一起出来,我还特地乔装了一番,没有骑我的望云骓,密探们可没空注意我这种小人物,我和祁王殿下是来桐庐之后才碰面的。”
“那就好。”廖延道,“待会回去的时候,你和老夫也要错开,不可同时进城。”
甄建点头道:“我绕到东边从余杭门进城便是。”
“好。”廖延点头,开怀叹道,“又能扳倒一个贪官奸臣,老夫当真开心。”
甄建道:“事情还未成呢,大人切不可高兴的太早,秦桓肯定会竭力保姚福平的,光是以姚天赐的行为,无法给姚福平扣上太大的罪名。”
廖延问:“那你以为当如何?”
甄建道:“今天这出戏,就是为了让姚天赐犯错,让皇上震怒,继而牵扯姚福平,但姚天赐的事,力度不够大,可能扳不倒姚福平,大人一定要和右相大人力谏皇上,由御史台介入,对姚福平进行全面彻查,他若是个清官,自然不怕查,可是……他一身狼藉,只要一查,他便万劫不复,他自己犯下的那些事,才是扳倒他的最有力证据。”
“嗯,不错,正该如此。”廖延闻言捋须,目视甄建,神色复杂道,“甄建,你当真让老夫惊叹啊,年纪轻轻便如有此谋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一次,连老夫都甘愿做你的棋子……有的时候,老夫都觉得你很可怕。”
甄建闻言一愣,他知道,自己这次锋芒太露了,还好只有廖延一人知道,他无奈一笑,道:“大人可以把我当做妖孽,但是,大人放心,我甄建绝不会做对不起大楚的事情。”
“老夫看得出来。”廖延点头微笑,“你与察哈尔罕谈判,蹴鞠,救襄阳,救大楚,忘乎生死,从那时起,老夫便看出来了,你很好。”
廖延为人严苛,从不轻易夸人,“你很好”这三个字的评价看似简单,但其实已经是对甄建极高的赞誉了。
甄建赶忙拱手:“多谢大人夸赞,此次晚辈欠大人一个人情,日后大人若有差遣,尽请吩咐。”
“好,老夫记下你的话了。”廖延微微一笑,若有深意地望向甄建。
………………………………………………………………………………
楼船顺风顺水,行得极快,一个时辰便到了京城,廖延赶时间,直接从嘉会门进城,甄建上岸骑马绕行,从余杭门进城。
甄建从余杭门进城的时候,廖延已经写好了奏疏,前往皇宫求见皇帝了。
麟德殿上,皇帝看完了廖延的弹劾奏疏后,雷霆震怒,猛然一把将奏疏拍在桌上,猛然大喝:“简直反了!”
廖延赶忙低头拱手道:“皇上,眼下情况紧急,老臣奏请皇上,立刻缉拿姚福平,由御史台彻查姚福平,同时,皇上应速速派人前去桐庐营救祁王殿下。”
皇帝急道:“先救朕的孩儿要紧,刘青,传朕旨意,命王广速带五百御林军,火速赶往桐庐县,缉拿桐庐县令卢青竹和姚天赐,救出祁王!”
“遵旨!”
没过多久,王广带着五百御林军奔出京城,一路沿着钱塘江向西南方向狂奔,直奔桐庐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