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作为朱由校弟弟,素有贤名,徐钊就曾因为拒绝魏忠贤招揽而陷入绝境,正是信王从中斡旋,救他一命。
徐钊心怀感激。
他自然不相信信王会是谋划刺杀朱由校的最大黑手了,这种说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张嫣张张嘴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可看了看朱由校,还是摇了摇头,一动不动。
“徐统领,你很激动啊。”
朱由校声音干冷。
“皇上。属下……”
徐钊意识到失态,忙将剑收回剑鞘,身子一颤,弯腰拱手。
“你平日跟信王很熟吗?”
朱由校冷冷问道。
“不,不熟……属下只是觉得是此人在胡乱指认霍乱朝政……”
徐钊声音很低,甚至能听到声音中的颤抖,他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懊恼刚才的冲动。
跪在地上的那名死士嘴角微微一斜,露出得意神色,轻哼一声。
朱由校将手一甩:“徐钊,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别以为你有护驾之功,就任意妄为!朝政之事是你一个侍卫统领该干预的吗?就算要溯本清源,用得着你一个卫士长吗?”
“属下……知错!”
徐钊闭上眼,单跪在地。
张嫣看到,忙上前拉住了朱由校的手,柔声道:“君上,他一时糊涂,还请原谅他吧!信王平日和不少人都结交,经常进宫看望您,自然和徐钊等人多少认识一些!难免会在他面前虚以为蛇一番,让徐统领误判其本性……”
“但我相信,他本身绝对没有恶意,还请君上千万不要责怪他!臣妾觉得,他也是认为信王策划刺杀太过夸张,所以才……君上,等回去后,臣妾一定让小妹好好说说他……”
“好了,嫣儿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会跟他计较。”
朱由校直接无视了徐钊,向前迈了几步,看向众人。
他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洪亮:“刺杀朕的最大黑手是谁?是不是信王?自有锦衣卫和东厂调查,朕不会凭借一个刺客的一家之言就此定罪。不过,哼!信王这一两年来也的确太没有样子了!”
他这么一说,底下众位官员更不敢说话了,一个二个将头低了下来。
李康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客氏拉住了。
站在她们身后的周玉凤,秀眉微蹙,没搞懂朱由校到底要干什么。
“我这个弟弟呀……仗着朕放纵,这两年过得安逸得很呢!一介王爷,年纪小,不好好读书,东来西去,呼朋唤友,像个什么样子,现在还和行刺这样的事牵连,简直带坏皇室子弟!”
“王承恩!”
他忽然提高音调。
“奴婢在。”
手里拿着浮尘的近身太监王承恩一直没说话,听到朱由校呼唤,忙上前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替朕拟旨……”
朱由校目光森然。
“奴婢记着,请皇上说。”
王承恩从袖袋里掏出个小本,拿出碳笔准备记载。
“信王朱由检,年轻放浪,身为亲王,却无丝毫亲王沉静端庄之气!结朋交友,有结党营私之嫌!另有朝臣上奏,信王与魏阉有勾连,为示惩戒,特褫夺其信亲王尊衔,降为信侯,责令其继续太庙闭门自思!”
“就这样吧。”
“唉……”
朱由校摆了摆手,掩面故作忧伤地长叹一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王承恩点头,准备退帐拟旨。
不过。
他还没来得及走,不少官员却惊呼连连。
李康妃狠狠的瞪了一眼拉着自己的客氏,走上前,朝着台阶上的朱由校大声道:“皇上,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就因为一个刺客的胡言乱语,一个从四品官员的推测,你就要褫夺他亲王头衔吗?简直荒谬至极!”
话一出。
台阶上下,一阵倒吸凉气声,紧接着鸦雀无声。
朱由校反倒笑了,朝王承恩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好笑道:“康妃,你管得还挺宽!信王是否有罪,我自有定论。至于他是信王,还是信侯,也是由朕来决定的,你替他委屈什么?”
“皇上啊,不是委屈。”
康妃上前一步。
“那好啊,朕洗耳恭听,你想帮信侯说点什么情?”
朱由校似笑非笑,揉揉耳朵,身子一侧,手撑着下巴,直视着她。
康妃咽了口口水,气势一弱,看着他的眼神竞第一次生出畏惧之心,可此时,她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