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张禄踩断一条焦黑的手臂,将刺刀扎入身下这名大面积烧伤的牧民胸口,冰凉的金属刺破心脏,张禄甚至感觉到对方给自己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晨曦渐露,空气里还残存着磷酸的气味。三百佯攻部队沉默的走在焦黑的土地上,耳边不断传来蒙古士兵痛苦的哀嚎。
选了一块大部分被烧黑了的大石头坐下,张禄从腰间取下军用水壶,米酒里的少量乙醇能够有效的防治液体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季节冰冻。
一只长着六根手指的粗糙大手,握着一小块干粮凑到张禄跟前:“吃点?”
“谢了老庄,吃不下!”张禄强笑一下,摇头拒绝道。
“天凉,不吃点东西容易头晕!”庄六指坐在张禄的身旁,一边就着米酒将坚硬的干粮吞下,一边低声劝道。
扭头看了庄六指一眼,余光中一名烧的面目全非的牧民忽然抖动两下,干嚎一声,带着不甘的眼神离开人世。
张禄连忙将眼睛闭上,深深呼吸了几次后才苦笑道:“吃不下,恶心……”
“领头的跑了……”庄六指忽然沉声说道。
“跑了就跑了吧,烧成这样,也分辨不出谁是谁了……”张禄灌下一口米酒,将翻腾的胃液压制下去。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庄六指的大腿道:“你不觉得恶心?”
“还行;十年前我跟一些兄弟被蒙古人困在山梁上的军堡里。我吃了两天的死人……”庄六指面无表情的一边吃着自己的食物,似乎在讲述一件别人的故事。
张禄一时间有些语塞,神色复杂的看了庄六指几眼,随后长出一口气。
缓缓站起身来,他朗声开口:“动作都快一些;山梁那边说不定还会有他们的残存部队逃回来!”
他说完这句话,有转头看向庄六指道:“老庄,咱们汉人以后不用怕他们了!”
“是啊,不用怕了!”庄六指忽然笑了起来,发黄的牙齿上有着几丝血色。
或许是干硬的食物损伤了牙龈,又或许是张禄的心理作用;总之,他觉得庄六指的这个笑容背后有些残忍和快意。
“将主,我想加入新军!”庄六指忽然转移话题道。
“为什么?”张禄皱眉看着他问道。
“杀鞑子,报仇!”庄六指沉声说道,随后沉默片刻才继续开口:“当初被我吃掉的死人里,有我爹!”
庄六指也站起身来,一脚踹飞半颗破烂的脑袋:“就在现在的东八号堡!”他如此补充道。
“回去再说!”张禄长叹一声,正准备继续搜索战场。
忽然,一队骑兵狼狈不堪的跑了过来;从衣着上看,正是提前离开的真火投放部队。
“敌袭,敌袭……”几名跑在前面的骑士歇斯底里的疯狂示警!
庄六指最先反应过来,他翻身跳上自己的战马手搭凉棚望去。
果然看见在战术投放小队后面还有大队骑兵正在赶来!
“敌袭……”庄六指扯开嗓子大叫出声。
“全军听令,撤……”张禄连忙狼狈不堪的冲向自己的战马。
老兵油子们能活到今天,自有一套保命的法子。
他们立刻各显神通,以最快的速度跳上战马!
忽然,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张禄的缰绳:“将主,不能撤……那些兄弟之前受伤了……”
庄六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大吼出声,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冲张家口堡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他说不定正看着我们呢!”
前面一句话根本撼动不了张禄的铁石心肠,但后面一句话却让他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