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消息出处也有待考量,而且跳河那个女的也照片也看不清楚,并且也没有真实身份。所以呢,先等官方消息吧。”
“如果是真的呢?”
“老谭,先别胡思乱想。”杨枢拍着谭效良的肩膀,“等官方消息。”
接下来的一整天,谭效良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银行卡里那四百万澳元似乎也抵挡不住他心中的忧虑。当晚,他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零点,他站在自己租住的房子的大阳台上,远眺灯火通明的粤城市中心。
伟大或者渺小,有谁在乎?成功或者失败,早在风雨中麻木。这城市宛若牢笼,蝼蚁进进出出。谁在笑着哭,却任由命运摆布。
他三十岁博士毕业,跟随导师进入延寿手术领域,那时的他已然知道这个领域存在巨大的争议。在伦理与科学的对峙中,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后者。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
然而导师出事给他沉痛一击。但他没有放弃,他依然坚信延寿手术这么前沿科学能够给人类带来的利益远大于弊端。于是他毅然扛起了导师留下的旗帜,勇往直前,梦想去改变这个世界。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世界改变了吗?他的第一名病人马腾云似乎熬不过这个冬天,澳洲延寿人事件更是引发了世界范围的动乱。
这些,显然不是他当初所想。理想在与现实的对峙中似乎已经败下阵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偏离初心,沦陷在这世界的残酷里。
电话响起,把沉思中的谭效良拉回现实。他看了看手机屏幕,是林华明的来电。
看来,不会是好消息。
“老马总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悲痛,却带着一种释然。
林华明作为谭效良的第一助理,一直负责马腾云的术后康复。如今,他已经完整的履行了全部职责。
“知道了。”谭效良挂断电话,目光又聚在远处的路灯与霓虹。
“咔呲!”他打开今晚的第四罐嘉士伯,一饮而尽。
这几年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医生这个职业,他滴酒不沾。而今晚却破了戒。在这无处躲避的无助面前,他只能对酒倾诉。
此时他又想起了在堪培拉中国领事馆里,导师托梦给他的那句话:放弃这个职业。
谭效良又灌下一瓶啤酒,十多年不碰酒的他,酒力单薄。这五瓶易拉罐的嘉士伯已经让他面红耳赤,窗台外的城市夜景开始摇摆,并渐渐模糊。
他躺坐在摇椅上,嗝出一股酒气。自言自语的冷笑到:哼!放弃!
放弃,意味着对自己过往十多年所有努力的否定。而这过去的十年,正是人一生中最美妙的光景。他大部分同学朋友都已结婚,其中一些也有了孩子。而他,至今依旧单身,因为工作地点的不确定性,他也错过了买房的两次机会。如今这个落脚之地也是他租住的。
他错过的太多,他已经没有勇气去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