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向下坠落片刻,张玄歧突然觉得手臂一紧,只觉袁师道在半空中刹住身形,化去下坠的力道,向前轻轻一跃,带着张玄歧落在了地面上。这里雾气淡薄了许多,四周除了参天的石林,便只有一丛丛的矮小灌木,地面上枯草如垫,铺了厚厚的一层,踏上去甚是柔软。
袁师道带着张玄歧向前行进,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走出这一片石林,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郁郁葱葱的山谷。山谷四周被参天大树环绕,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山谷中横穿而过。山谷中芳草茵茵,蝶飞燕舞,竟是四季长春,似乎全然不受外间季候的影响。
张玄歧见这山谷中景观奇特,人迹罕至,心知这山谷除了袁师道,恐怕还不为外人所知。便是这山谷中四季常春的景象,十有八九,也是袁师道施法所致。他肯将自己带来这么一个私密之地,真的是将自己当作登堂入室的心腹弟子看待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感激之情。
袁师道带着他穿过山谷,来到几棵大树之前。这几株大树孤立于山谷四周的密林之外,枝叶扶疏,是谷中鸟类的栖息之所,此时上面栖满了形形色色的飞鸟。
袁师道说道:“道术的修行,根本在于转换体内气息,抑浊扬清,去浊存清,须知身清则体轻,体轻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长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先让意念追随气息在体内流转,随后试着以意念驱动,使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瞧瞧。”
张玄歧依言照做,只觉体内气息流转如百川乱流,甚是紊乱,无法由意念加以控制。他闭目凝神,集中意念于一股气息之上,渐渐地,觉得这股气息如同百川归流,越汇越大,身体忽然变得轻浮起来,不知不觉,双脚竟已离开了地面,悬浮在青青草地之上。
张玄歧察觉身体悬浮了起来,心中大喜,谁知念头一动,肚中咕咕一阵乱响,忍不住放出一个响屁,身体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双脚一歪,跌坐在了草地上。
张玄歧爬了起来,搔着脑勺,面红耳赤。袁师道见他如此,哈哈大笑,说道:“好了,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悟性极佳,以后勤加修炼,自然有运用如意的那一日。”
袁师道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冒出一个疑问。他知道五山的规矩,在门下弟子十岁之前,并不传授道法修炼的具体法门,只是教授弟子修学的基本义理,督促其涵养强健身心而已。但是张玄歧是张仙师的宗子,身份非同凡人,张仙师没有暗中大力栽培,已是不同寻常。而张玄歧现在已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在道法修行上却几近一张白纸,更是大违常理。
袁师道心中存疑,口中却说道:“我为你演示一番,你便知道练好吐息之术,日后大有用处。”说罢,长吸一口气,身心放松。只见他的身体有如点燃的孔明灯一般,渐渐离地升起,越升越高。袁师道飘升到半空中,略略调息,身体便悬停在那株大树的树冠附近。身前的树枝上,一排栖息的鸟儿,齐齐转头看向他,并未受惊飞走。
张玄歧见袁师道悬浮空中,衣带缓缓飘动,当真如同神仙下凡一般,心中艳羡不已。又想这山谷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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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大树包围,若是这时候有一股狂风穿林刮了进来,袁师道是否还能做到悬停不动,不会被风刮走。
袁师道演示过了,气息一沉,从半空中一跃而下。张玄歧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要是气息不断的话,人越升越高,是不是就能升到天宫之中,成为神仙了?”
袁师道哈哈一笑,说道:“我初学吐息之术的时候,也有过这个念头,后来当真便试了一试。或许是我的道行不够,反正飞升到一定的高度,便不能再继续往上飞升了,后来想想,大约是高处气息太过微薄的缘故吧。”顿了顿,又说道:“传说中那些腾云驾雾的神仙,他们修行的路数,按说与我们异曲同工。他们竟然能够操控云雾,在那缥缈的云雾上任意驱驰,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我曾听一些前辈提起,吐息之术练到了极致,人是能够飞升到青云之上的。本山就有一位前辈高人,曾经做到了这一点。当日他飞升到了云层之上,见到下方的云层,仿佛是高低起伏的山林丘壑一般,在脚下铺开。他虽然不能操纵云朵,腾云驾雾,但却可以在云端上行走跳跃。前辈高人的精深造诣,当真令人悠然向往,无限钦佩……”
袁师道说罢,指着附近一株栖满飞鸟的大树,又说道:“我现在施展移形换影之术,你瞧瞧比起天龙七圣如何?”说罢不待张玄歧答话,身形一晃,向着那树上栖鸟最密集的地方闪现过去。
袁师道的身形快如闪电,树上的飞鸟却已经察觉了动静,群鸟躁动,顿时便纷纷要展翅飞走。只见袁师道的身形在空中顿了一顿,随即模糊,幻化为无数的身影,将那株大树围得密不透风。在他的身影笼罩之下,满树的飞鸟都是刚刚振翅起飞,便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屏障挡住,逼得重新又飞回到树枝上。张玄歧远远看过去,大树四周仿佛出现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所有飞鸟都网在了其中。群鸟喧鸣,振翅乱飞,却是始终无一能逃脱这张巨网。
袁师道移形换影,快捷无伦,张玄歧此前亲眼见识过,但是此刻见他对着树上成千上万的飞鸟施法,竟是一只都没有遗漏,脱出他的掌握,不由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