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师徒俩所聊颇多,只是皇帝有些郁郁寡欢。
所有事情商定以后,张老丞相就带着周鼎出宫。
周鼎从前太监的身份自然是要瞒下来,要换成一名普通百姓的身份,伪装成刚被从民间找到的样子,再入宫,觐见皇帝,最后与使臣回到吴国。
吴国现任国君当然不是真的生病,是太子党一党投毒,吴国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殿下回国。
听闻出宫的时候,周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跪下来。
“殿下?您这是为何?”张老丞相惊了一跳。
周鼎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奴才有个不情之请,愿陛下成全。”
皇帝心里虽然现在看他不爽,却也要顾及张老丞相的颜面,他哼哼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奴才了,不必如此自称,若是有什么要说的,便说吧,朕尽量答应你。”
地上的少年抬起头,他说:“我……想再见一见安云公主。”
他这一出宫,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来。她还生着病,身子不好,若是明日起来又要见他,又不肯好好喝药,又要任性怎么办?
周鼎最疼她了,周鼎必能就这样不告而别。
皇帝一听见“安云公主”四个字脸色越发难看了。
“安云公主?”张老丞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去吧去吧。”皇帝虽不情愿,但也没办法。
女儿这么喜欢他,还亲手绣荷包呢。要真是就这么走了,的确是不知道她该有多难受了。
富贵在即,他还能惦念着苏苏,倒也算他有几分真心。
“谢陛下隆恩。”周鼎深深行礼。
张老丞相到宫门口等周鼎,周鼎与皇帝的贴身公公一路赶到朝阳宫。
云苏此时已经睡下了,房间里只燃着一节小小的、昏暗的蜡烛。
听风今日守夜,看见这阵仗还吓了一跳,听说陛下的口谕后,也只能退到一边。
周鼎轻轻走进去,一时拿不准要不要吵醒她。
她之前绣的荷包分明已经绣好了,却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给他。
他总是盼阿盼,小姑娘却说还要等一等。
周鼎走到她床边,亲吻她滑嫩嫩的小脸。
不想与她分开,一分一秒也不想。
云苏睡得浅,周鼎的唇刚落下来,她就哼了一声。
厚重的被子里伸出两条小胳膊,环住周鼎的脖子:“周鼎……”
她还闭着眼睛,不知是醒还是没醒。
“公主。”周鼎把她连带被子搂进怀里。
小姑娘蹭了蹭。
“奴才要走了。”周鼎说,“公主再亲亲奴才,再怜惜怜惜奴才,好不好?”
云苏“啊”了一声,这才惶惶地睁开眼睛:“你怎么要走呀,你……”
周鼎长话短说,云苏趴在他怀里听,迷迷糊糊的,也只听懂了他是吴国太子,马上要走了,但还会回来。
“公主,把奴才的荷包给奴才,好不好?”不能在她身边,总要有个寄托才好,不然周鼎都不知该要怎样地想念她了,怕是想念得要睡不着。
云苏身子拱了拱:“可是那个还没有绣好。”
“绣好了。”周鼎说,“我瞧见绣好了。”
云苏有些为难:“可是还有手帕没有绣好……”她动了动,跟周鼎说,“你把我的针线娄拿来,我只差一点点啦。”
周鼎去把她的针线娄拿过来,只见小姑娘还从荷包里扯出一巾手帕,上头绣了字。
他连忙把蜡烛剪亮了些,又还添了新的蜡烛,生怕坏了她的眼睛。
那手帕的确只剩下一点点,云苏几下就绣好了,正要把手帕塞回荷包里,却被周鼎拿了过去:“这是绣的什么?”
他怎么没瞧过?偷偷背着他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