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了,蛋打了。”
李四媳妇一听鸡飞蛋打,一屁股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你个窝囊废,家里等着用钱,鸡蛋我都舍不得给孩子吃,让你上街去换钱,你干的好事,要你有什么用,哎呀,日子没法过了!”
左右邻居听到李四媳妇哭声震天,还以为他们两口子又吵架了,都忙着过来劝解。李四见邻居们都来了,开始讲述京城发生的事情。其实李四连官兵的影子都没见到,为了掩盖自己的懦弱,他添油加醋地夸大其词:“官兵今日在街上大开杀戒,全副武装,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像疯了一样见人就砍。大街上血流成河啊,多亏我跑得快,不然早成肉酱了。”
左右邻居听得毛骨悚然,都劝李四媳妇:“人回来了就好,你男人比鸡和蛋值得多。”
邻居们纷纷回家紧闭大门,生怕李四把官兵引来村里杀人。
七月初二,但凡京城出来的人,一人一个版本。一传十,十传百,闹得人心惶惶,岌岌可危,京城周遭家家关门闭户,不敢迈出大门一步。
吴拭带领两名侍卫外出私访,来到街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昔日繁华的大街空无一人,街道两旁的商铺全都关门上锁。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忙返回开封府,欲写奏折呈递皇上。
此时去枢密院打探消息的少尹也已回府,据少尹探得的可靠消息:张天师预测七月初二会有穿红袍打绿伞的逆党进入京城,枢密院高太尉下令,凡穿红衣者,不问出处,全部缉拿。陈、郑、宋三家的子女,皆因当日穿了红衣而被抓。
吴拭仰天长叹:“如此行事,何以不失民心啊!”
吴拭吩咐侍从铺纸研墨,他要直接奏请皇上。开封府尹乃二品大员,可直达上听。吴拭奏折的大意为:
“吾皇万岁万万岁,昨日禁军奉旨上街捉拿逆党,放过了钦犯,反而捉拿了三个无辜之人。
陈家小女,年方二八,京城出名的才女,昨日上街买绣线被抓,只因她穿了一身红绸罗裙。陈女之父陈德公是东京钱铺的大掌柜,经营数载,在京城有着良好的信誉,为我朝商业发展做出的贡献是显而易见的。
郑谦,祥和绸布店少掌柜,父子两代经营布庄,在京城有口皆碑,昨日因郑谦穿红色大褂,在自家布庄内被抓。
城外宋家庄财主宋员外之孙,昨日大婚,成婚当日新郎因穿红衣喜服,在城东门被抓,一应聘礼被哄抢。宋员外得知消息当场气绝命消,宋家喜事变丧事。宋家乃纳粮大户,几代人尊道守法,无不良记录。
今日微臣微服私访,发现昔日繁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所有商铺关门歇业,百姓惶恐不安。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皇上英明,须尽快释放无辜者,禁军放过逆党,混淆视听,必须处置肇事首领,方可安定民心,恢复太平秩序。”
吴拭派密使快马送奏折至宫中,皇上看后龙颜大怒:“禁军这帮贼配军,无德无能,乱我大宋民心,破坏朕的江山,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上喧瑞王爷来御书房议事,瑞王爷看了开封府尹吴拭的折子,深感事态严重,为自己的失职跪地请罪:“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
“朕恕你无罪,眼下此事该如何处之,朕想征询你的意见。”
“皇上英明,事已至此,以愚臣之见须由开封府出面平息事态。臣就派人绑了几个乱抓无辜的班头。连同被抓错之人,一起押解至开封府,由吴拭处置。皇上可命吴拭出告示昭告天下,以安民心,彰显皇上英明!”
皇上下御旨:“着开封府尹释放无辜被抓者,严惩放走朝廷钦犯的肇事者,昭告天下,以证视听。”
瑞王爷派人绑了几个禁军班头,连同被抓之人,连夜押解至开封府。
第二日开封府再次升堂,吴拭坐在大堂上猛击惊堂木:“带三个禁军班头上堂!”
三个班头齐齐跪在堂下,大喊:“冤枉啊!”
吴拭再次拍击惊堂木:“下跪三人你等可知罪?”
“吴大人在上,小的们也是不得已,军令不可违,小的们奉命抓人,请吴大人明鉴!”
吴拭哪里听得他们申辩,起身宣读判决:“禁军三个班头放走钦犯,乱抓无辜,一宗罪;强抢民间财物,害得无辜者家破人亡,二宗罪;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扰乱民心,破坏公序良俗,致使天下人心大乱,三宗罪。这三宗罪宗宗不可饶恕,开封府衙判处三个禁军班头斩立决,上报刑部核准后,推出午门开刀问斩!”
三个班头吓得面如土色,无力争辩,后悔晚矣。
吴拭宣布当堂释放陈、郑、宋三家无辜被抓子女,归还宋家庄一应聘礼。
开封府沿街出安民告示,晓谕百姓,处决三个禁军班头,一出闹剧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