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手拿过边上的帐本:“刘管事也是家里的老人了,管家这么些年,按理说事事该妥帖才是,可为什么这帐本不对呢。”
她一边说一边翻:“这几年咱们这里风调雨顺,我虽然出不去,可也知道没灾没难的,按理说粮食收成该不错,可怎么收上来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少了?还有外头那些欠帐,刘管事说说,都是谁欠的,欠到哪儿去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想问一问,这帐本上收入支出和结余明显的对不上,刘管事这样的老人怎么就看不出来,这是当我是好糊弄的吗?”
青思几个问题一问,刘三不住的抹汗:“不是,我,我糊涂了,大姑娘……”
青思直接就把帐本扔给刘三:“你自己捡起来看,十三年你管着这些事情,头两年还好,后头这些年,每一年的结余都对不上,十一年里一共差了一万三千贯铜钱,这还只是对不上的,粮仓里每一年都在减少的粮食都去了哪儿?”
刘三一句都答不上来。
沈太太是个粗心大意的,看帐本根本看不太精细,再加上信任这些管事,好多事情都糊弄过去了。
他原来想着大姑娘病歪歪的,又没怎么学过算帐,应该比太太还好骗,但没想到大姑娘这么精细。
青思问完了刘三,转过头问刘三家的:“我们家自己种着菜,母亲为了俭省,不叫出去采买,只吃自己家的,什么时令吃什么菜,这都是有数的,猪羊在山上也养着,鸡鸭也有,可大厨房的帐怎么就不对呢,你们两口子真是一条心,糊涂到一处了。”
刘三家的立时就软了。
青思倒是边笑边说:“还有朱婆子,你倒是好,我们家的事情什么都往外说,得了空就扒拉主家的东西回去,对着外头说什么我是美人灯,没吹就倒了,我妹妹是母大虫,你这样的人,我们家可用不起。”
朱婆子吓的脸色青白,立时就跪下嗑头:“大姑娘,我再不敢了,我就是,就是直肠子,我真没坏心思。”
青思又拿了一个帐本子,一边翻看一边笑,她轻声说:“你且起来,省的出去说我欺负你这个年长的。”
朱婆子还以为青思只是吓唬她一下呢,赶紧陪着笑脸起身:“姑娘最是体恤我等,心性最好不过了。”
“我可一点都不好,你站那,我给你讲一件事情。”
朱婆子赶紧站好了。
青思淡淡开口:“距咱们这边约摸有三四百里处就是海边,坐着船走个几十里,就有一个海岛,那海岛上住着一个人,他一个人住不方便,没人伺侯啊,就想寻摸几个下人,可又怕别人把他岛上的秘密说出去,就把带到岛上的下人全割了舌头,这人呢,没了舌头,就不会乱嚼舌根,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朱婆子越听越害怕,吓的直发抖。
青思目光扫都没扫她,而是一边翻帐本,一边说出这些帐本上哪里不对,哪笔帐对不上,哪件事情是哪个人做的,其间又短缺了多少银钱。
等到她一桩桩的说完,把帐本往案上一放:“青柠,进来吧。”
青柠早就在外头等着了,刚才青思说的话她也全听到了。
她都要气炸了,青思一说让她进来,她直接就带着人冲进院子里。
青思一指这些人:“把这些欺上瞒下,偷取主家钱粮的下作东西都给我拿下。”
“大姑娘恕罪,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那些人一个劲的嚷着,早就已经乱作一团。
青柠可不管他们嚷不嚷,直接就带着人一个个的捆了。
“姐,你说怎么办?”
“送交官府。”青思站起身:“咱们家可不会滥用私刑,犯了事的人,该交由官府审理。”
这是要报官啊。
在当时人的心里,能私了的事情是绝不愿意报官的。
这些下人宁可被主家责打,也不愿意去官衙。
都说官字两张口,有理没钱别进来,进来就要脱层皮,这进了官府可不只是脱层皮的事情,主要还是会被记录在案,将来影响自家孩子婚嫁啊。
便是将来脱了奴身,也要影响后边孙子读书识字,万一家里有聪明的孩子,那是不能科举的啊。
“既然做了,就得自己承受着。”青思冷着脸进屋,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
青柠带着护院捆着这些人就去了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