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王闻言,睫毛微颤,却不言语。
安澜见状,试探性地问:“你们是怕外面的鬼,还是怕里面的神?”
这次,鲛人王终于有了动静,说:“我们忠于信仰。”
安澜道:“若你们的信仰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呢?”
鲛人王咬牙切齿:“你最好不要口出狂言!”
安澜说:“你们因为惧怕外面的鬼,所以全族被困死地,又因为信仰巴力神,全族皆变成了这个死地的守门人,你们难道不感觉到矛盾吗?你们终年守在这个地方,守在巴力神的门前,聆听他的指示,难道只是为了外面那群鬼物,成为那群鬼物的奴仆?!你们到底信仰的是神,还是鬼啊?!”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对鲛人族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她的话一落,鲛人族中便响起了喧哗声和争论声,显然已被动了心神。
只见鲛人族中突然分成了两派,左边一派想必是早就对那巴力神心生怀疑,如今被安澜一语点破,终于醒悟了过来,而右边一派却固执不已,依然坚定地相信那住在山里的巴力神是在帮助他们,保佑他们。
争吵声和喧嚣声一时鼎沸,直到鲛人王出言制止。
鲛人王出面了暂且安抚了意见不同的鲛人族后,转身看向安澜。
安澜回视着他,再问:“如今,还不能让我们进去,见你们的巴力神吗?”
随即,她又指了指鲛人王身后的鲛人族,说:“我看你也不是独断专行的王,民众的意见总是要听一下的吧。”
鲛人王沉默片刻,对安澜说:“你之前说得不错,我的确怀有私心,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族的苦难又哪里是这一潭污水能够填满的,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害了你们,既然巴力神让你们离开,你们就离开吧,为何执迷不悟呢?”
执迷不悟?到底是谁执迷不悟?安澜心中暗自摇头,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榆木脑袋讲道理了,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天明以前到底为什么要跟这种妖怪做朋友的?
对了,天明!
安澜转身看了一眼皱眉不语的天明,指着他问鲛人王道:“那天明呢?天明能进去吗?”
鲛人王看着天明,却答非所问:“记忆没有了,名字倒是还在,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天明没说话,不过眉头皱得更紧了,安澜见状,说:“有什么幸不幸的,天明过得很好,以前我不知道,反正如今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随后又重复问道:“你既然认识天明,那天明能进去见巴力神吗?”
鲛人王却看着天明,缓缓地摇头,吐出两个字,不能。他说,天明跟他们不属同族,既然不是同族,还是不要违背诫命的好。
安澜深吸了一口气,暗道,这是个冥顽不灵的,软的她已经使尽了,如今,只能来硬的了。
只是这硬,也得有硬的技巧。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山谷。
既然巴力神像在山中,想要一探究竟,就只有破山才能让那神像现身。但是,也不能把每座山都劈开吧,那阵仗也太大了,关键是,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引出什么鬼东西来。此乃下策,还需再想一想。
突然,她眼前一亮,眼神落在了李正白身上。
自从进入山谷开始,他们一行人就一直在身后闷不做声,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但是安静,并不代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