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情知对方绝不可善罢甘休,催马摇八卦金攥开山钺来劈妙乐。妙乐天尊言道:“好孽障!还敢与贫道动手。”不等殷郊杀到,金霞童子早将开山钺架住。
殷郊将番天印祭在空中,妙乐天尊展开南方离地焰光旗。此物是玄都至宝,乃五行奇珍,当即水火风雷一齐发动,霎时间地动山摇,日月失色。那番天印虚浮在狂风迅雷、烈焰惊涛之上,如何打得下来,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鸿濛初判道精微,产在离宫造化机。今日岐山开展处,殷郊难免血沾衣。
妙乐天尊展开离地焰光旗,番天印被水火风雷打得在空中乱滚,无法下来。殷郊见此光景,连忙收了番天印,往正北方向而来。只见半空中,南极仙翁坐在白鹿背端,南极仙翁言道:“你师父在前面等你呢,要用铁犁割你的人头!”
殷郊听罢心中着慌,言道:“大师伯,弟子不曾得罪众位老师,为何如此苦苦相逼?”南极仙翁言道:“孽障,你对天发愿,出口必要灵验。”殷郊乃是一位恶神,怎肯善罢干休,当下气冲牛斗,抛出番天印打来。
南极仙翁展开了中央戊己杏黄旗,此宝乃玉虚奇珍,顿时飞起千万朵五角金花,汇成一片金霞,番天印被抵在空中,无法下来。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执掌昆仑按五行,无穷玄法使人惊。展开万道金光现,致使殷郊性命倾。
殷郊见南极仙翁展开杏黄旗,放出万朵金花,番天印无法下落,唯恐法宝被人收去,忙收印在手,往正西方向逃来。行至岐山脚下,忽然望见山顶之上,一顶杏黄龙凤伞盖下,正是仇人姜子牙。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为眼红。殷郊大喝一声道:“姜子牙休走,今日定要取你性命!”说着纵马摇开山钺杀上山来。此时武王也在山顶,忽见一个三首四臂的怪人杀来,武王见殷郊相貌凶恶,连声道:“来者何人,吓杀孤家也!”姜子牙言道:“有老臣护驾,大王莫慌,来者乃纣王的太子大殿下殷郊是也。”武王闻言慌忙要下坐骑,言道:“既是当今储君,孤王当下马拜见。”姜子牙言道:“如今两家势如水火,若上前相见,只怕他要对大王不利,还请千岁暂避一时。”
再看殷郊,来势如疾风骤雨一般,少时已杀至面前,也不答话,抡起八卦金攥开山钺,直朝姜子牙头顶便劈。姜子牙以三环宝剑急架相迎,二人战了未及一合,殷郊便将番天印祭起,姜子牙急忙展开西方青莲宝色旗,此乃西方教下无上至宝,旗子刚然展开,便有一颗舍利子悬于半空,顿现万道金光,千条霞彩,祥氛瑞霭,花雨缤纷,如潮水一般。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万道金光隐上下,三乘玄妙入西方。要知舍利无穷妙,治得番天印渺茫。
姜子牙见此西方至宝,奥妙无穷,舍利子射出万道金光将番天印抵在空中,无法下来,当即把打神鞭祭在空中。殷郊不禁大惊,拨马便走,逃入乱山之中。
殷郊催马疾行,四面八方传来喊杀之声,直把殷郊赶得无路可投,四下山势越来越险,殷郊只得下马,抓了把土,往空中一扬,却无论如何也驾不起遁光,不免心中大乱,只得往前狂奔逃命。
忽见一座大山横于面前,将去路阻住。殷郊对天喊道:“若是父王还有天下之福,我这一斧便将此山劈出一条路径来,那么成汤社稷得以延续。若是劈不开,我命休矣,成汤江山易手他人。”
言罢口中念动咒语,使了个长身诀,摇了摇身躯,把腰一伸,喝道:“长!”身子迎风而长,足有六七丈高,将掌中八卦金攥开山钺幌了一幌,变成十数丈长,使足劲力在空中一抡,往下一劈,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将大山劈出一条山缝来。
殷郊见势大喜,心中暗道:“老天不绝我成汤天下。”想罢收了法身,往山中走去。来到山腹之中,忽听一声炮响,抬头看时,两边山崖上全是周兵,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虎视眈眈。
殷郊见四面全是追兵,当下把心一横,口中念动真言,身子随风变大,正要放手一搏之际,却见广成子踏云而来,念了个填海移山咒,将双手一合,两座山头往中间一挤,顿时将殷郊夹在两山之间。殷郊怎肯罢休,挣扎着向上冒出头来。广成子见他如此凶恶,口中又念伏波定山咒,那两座山头立即生根合缝,殷郊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济于事。
且说广成子以搬山术,将殷郊挤在两山之间,外面八方追兵一同杀到。武王来至山顶之上,只见殷郊三颗斗大的脑袋,露在山缝之外,当即滚鞍下马,跪拜在尘埃,启道:“太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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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臣姬发一向克守臣节,并不敢欺君枉上!”言罢转头对姜子牙道:“相父,今日如此对待殿下,难道要让孤王背负千载骂名嘛?”
姜子牙上前,将武王搀扶起来,言道:“他纵然是太子,却逆天行事,如今上天要让他应誓。大王要尽人臣之道,已向他行过君臣之礼了。”武王言道:“相父,今日将储君夹在山中,他日上天必降罪于姬发也。还望列位老师,大发恻隐之心,放过太子吧!”
广成子言道:“贤王,你不知天数,殷郊违逆天命,此劫万难逃脱,贤王已尽君臣之义,足见大王仁德之心,但大王切不可逆天行事,否则后患无穷。”
武王尚不罢休,几次三番上前劝阻。姜子牙正色道,“老臣此举乃是顺天应人,若主公逆天而行,上天必要降罪于西岐。”武王闻言眼含热泪,撮土焚香,跪拜在地,哭道:“非是臣不搭救殿下,奈何众老师要顺应天命,实非臣之罪也。”
正在此时,空中降下一朵祥云,乃是金霞童子牵着板角青牛来至,对广成子言道:“奉玄都玉碟,命广成子师叔扶犁,速收殷郊首级,不可迟误!”姜子牙当即请武王下山回城。广成子为青牛挂上犁铧,想起二十年师生之情,不觉伤心落泪。
殷郊乃是龙种,寻常牲畜怎敢去犁他的脑袋。这板角青牛却非凡物,乃太上老君的坐骑,修真已逾千年,焉能惧怕一条真龙,拖着犁铧一走一过,殷郊斗大的三个脑袋,瞬时滚落。
再说大元戎洪锦,在乱军之中与殷郊失散。见周营众将官个个武艺绝伦,众门人人人道法惊奇,不由心灰意懒,收拢残兵败将,与先锋官季康往正东方向败走。西岐人马阵前奋勇,只杀的商军尸横遍野,血流飘橹。苏护、邓九公等率兵掩杀,只追得洪锦败走四十里,方才鸣金收军。
且说洪锦大败,清查伤亡方知,五万大军死伤过半。洪锦咬牙切齿,对众将言道:“本帅自掌兵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败,为今之计,退回五关,等援军一到,再来与西岐一决雌雄!”
话音未落,一声炮响,四下喊杀之声震天:“莫要放过了洪锦!”为首一员女将,正是邓婵玉,只听邓婵玉叫道:“我奉姜丞相之命,在此处把守,不让你东进五关,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洪锦见是邓婵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把马一夹,轮动大刀杀来,却见邓婵玉身后闪出一个丑女,正是獒奴吉知陀,抡着丧命棍将洪锦截住,二人战了二十回合,难分胜负。洪锦拨马便走,取出一面小旗,插在地上,化成一座旗门,催马便进了去。
吉知陀随后赶到,正要跟着进去,被龙吉公主赶来拦住,言道:“此乃左道之术,名曰旗门遁,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旗门遁有内外之分,正反五行,相生相应,他这是外旗门,且看贫道以烟岚封锁旗破他法术!”
言罢也取出一面旗,高一寸九,宽五分,上面满是符篆。此乃修道人每逢元神出窍时,防止肉身伤害的防御之宝。戳在地上,用剑一指,当时也化出一座旗门,顿时祥云缭绕,霞光滟滟。
龙吉公主下了红鸾,步行入内,运用换影移形之法,已潜入洪锦的外旗门内。洪锦隐在旗门之内,却迟迟不见吉知陀进来,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焉知龙吉公主已借内旗门潜入阵中,此刻在他身后现出身形,公主举起宝剑,往洪锦背上一劈。她虽是蕊宫仙子,终是女流之辈,力气稍弱,只将亮银锁子连环甲劈开,未伤着皮肉,洪锦吓得“哎哟”一声,也顾不得收去遁旗,催马跃出旗门,往正北方向而逃。
龙吉公主随后追赶,叫道:“洪锦,我乃上界瑶池金母之女,来助武王伐纣。妙乐天尊请我镇守震位,不让你和殷郊退入五关,我与姜丞相已然说定,势必要擒你回去,休想逃走。”
洪锦闻言,心下着忙,暗道:“我这坐骑虽是上品,究竟是凡间之物,如何能逃过她的神鸾,不如弃了马匹,借土遁逃走,日后再作道理。”想罢滚鞍落马,扬起一把土,借遁光而走。
龙吉公主见洪锦借土遁逃走,笑道:“洪锦,这五行之术,人人皆会,有何难哉!”言罢也下了红鸾,借木遁追赶。
眼看来至北海岸边,洪锦暗道:“我逃回北海浮沫山,即便你是蕊宫仙子,看你奈我何?”急忙从皮囊中取出一物,往海里一丢。这东西见水即活,搅海翻波,乃是一条十丈长的巨鲸,昂首露出海面呼吸之间,喷起数丈高,如同瀑布一般的水箭。洪锦踏在巨鲸背脊之上,向浮沫山方向奔去。
少时龙吉公主来至海边,见洪锦乘鲸而去,笑道:“多亏我离开瑶池之际,将此宝一并带下尘世。”说着从锦囊中取出一物,也往海里一丢。那宝贝见水,立时现出原身,乃是一条鰶?,入水无声,将水势左右分开,其行如飞,如同一座浮在海面上的小岛,声势甚是浩大,龙吉公主站在鰶?背上,仗剑而来。
这鰶?世间仅此一只,头颈巨大,一张平扁的大口,宛如血盆,没有牙齿。全身长达二十丈,毛皮如同蓝靛,终年生息北海冰洋之中,在深海中以巨鲸、鲨鱼为食。后因妄杀生灵,被昊天上帝命天将擒往,罚它背负瑶池仙山。
起头巨鲸入海时,搅得波涛澎湃,浪花飞舞。后来鰶?入海,将滔天水势立时定住。龙吉公主在后堪堪追上,祭起太阴如意索,命吉知陀道:“将洪锦拿往西岐城,听姜丞相发落!” 吉知陀领公主法旨,凭空把洪锦拎去,拿往西岐相府,往阶下一摔。
此时姜子牙犒赏众位将官,忽见空中摔下洪锦,不由大喜,料定是龙吉公主所为。当即命将士将洪锦押在丹墀下。少时,龙吉公主进相府相见。姜子牙躬身谢道:“今日公主生擒敌军元戎,实乃莫大之功也。”龙吉公主言道:“贫道自下山以来,未与丞相立下尺寸功劳,今日生擒洪锦,但凭丞相发落。”龙吉公主言罢,径自回净室打坐去了。
姜子牙命将士把洪锦推至银安殿前,喝道:“似你这等逆天行事之辈,何必留你性命?”遂即命南宫适为监斩,言道:“将此人推出去,枭首示众!”南宫适押着洪锦下去,方要下刀,忽见空中一个童颜鹤发的道人,一手挽着红丝,一手携杖,踩着祥云奔驰而来,累得气喘吁吁,连声叫道:“刀下留人!”
南宫适见状,不敢动手,急忙回身进相府,启禀道:“丞相,适才末将正要起刀斩那洪锦,从空中飞来一个道人,大叫‘刀下留人’。末将不敢擅专,请令定夺。”姜子牙言道:“请道人相见。”
少时,那道人来到银安殿前,与姜子牙打了稽首。姜子牙问道:“道友乃是何人,从何处而来?”那道人言道:“贫道乃月下老人是也,一则龙吉公主与洪锦有俗世姻缘,明载鸳谱,故此贫道赶来相告;二则洪锦乃是将才,可助西岐兵过五关,子牙公应极力促成此桩婚事才是。”
姜子牙闻言暗道:“龙吉公主乃是蕊宫仙子,我一个老头儿,怎好与她去说姻缘之事?”想罢多时,命邓婵玉去见龙吉公主,将适才月下仙翁之言,一五一十转述一遍,看公主的心意如何。
邓婵玉当殿领命,径直来到静室,说有要事求见公主。龙吉公主命邓婵玉进入内室,问道:“你有何事要见贫道?”邓婵玉言道:“姜丞相命人要斩洪锦,被月下仙翁拦阻,仙翁说公主与洪锦有俗世姻缘,明载鸳谱,现在银安殿前与丞相共议此事,丞相命我来启禀公主,看公主的心意。”
龙吉公主闻言,脸颊绯红道:“贫道因在瑶池犯了清规,才被上帝贬下凡间,此行只为积攒功德,好让上帝招回瑶池,与母亲重逢。却在此间多了一番俗孽。”邓婵玉闻言不敢作声。
少时,月下仙翁同姜子牙来至后厅,龙吉公主来见仙翁。仙翁言道:“那洪锦前世也非是寻常之人,乃上帝案左提炉金童,蟠桃会上他贪看你的容貌,僭越与你敬酒,你也乱了分寸,将酒饮尽。上帝、金母见你二人思凡,便将二人贬下人间。你俩确要结成鸾凤偶,了此一段俗缘。何况如今子牙公金台拜将在即,不久兵进五关,公主与洪锦建立不世之勋,垂名千秋。功成之日,瑶池自有敕命,接公主回宫。贫道执掌天下之婚牍,不敢玩忽职守,故此不辞劳顿,亲自到此相劝,此乃冥冥中的定数。不然,适才洪锦绑缚法场,正要落刀之际,贫道赶到,不迟不早,恰逢其时。公主当依贫道之言,不可延误佳期,到时悔之晚矣。还望公主请自三思!”
龙吉公主听了月下仙翁一席话,回想当年蟠桃会情景,不觉长叹一声道:“谁料我龙凤之身,却与洪锦有此孽缘,仙翁乃司掌世人婚姻之神祗,我怎可强辞,但凭二位主持便是。”姜子牙、仙翁闻言大喜,遂即去见洪锦。
月下仙翁将他与龙吉公主的姻缘讲说一遍,洪锦低头不语,月下仙翁言道:“你生前乃是紫府金童,公主因你被贬人间,若是这一世有负于公主,岂不枉为大丈夫也!”月下仙翁乃是合婚联姻正神,亲自赶来牵缘引线,洪锦岂能不从。正所谓:红绳一牵,逃不过三世宿缘。
洪锦归降之后,招降季康等麾下,人马共计一万,姜子牙择良辰吉日,为洪锦与龙吉公主主持大婚。
且说洪锦于纣王三十年三月初三日,与龙吉公主正式完姻,真是燕尔新婚,如胶似漆。正是:天缘月合非容易,自有红丝牵系来。可叹此情难长守,他日月宫续前情。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