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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好笑吗?”

站在她们身后的林月桢冷冷地问。

关余纾没料到此刻会有人出现,她僵了一下,转过身,才发现是林月桢:“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她妈不要脸,当小三,跟我爸搞上了,现在我爸要跟我妈离婚。”关余纾指着哆哆嗦嗦的王橙橙对林月桢说,“她跟她妈一个样儿,欠收拾。这件事我劝你最好别插手。”

看来是不可调解的私人矛盾了,她这个外人也不便插手。

“好吧。”林月桢的疑惑得到了解答,转身离开。

王橙橙没想到林月桢竟然这么爽快就走了,一时间呆若木鸡,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醒醒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关余纾得意扬扬地耻笑她。

林月桢刚走出十米的距离,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回池塘边,蹲下身朝着王橙橙伸出手:“起来。我刚才已经给班主任发短信了,他很快就会过来。”

王橙橙的眼中冒出了难以置信的亮光。她哆嗦着,一只手迅速握住林月桢,另一只手撑在池塘边上,林月桢一使劲就把她拉到了岸上。

“林月桢,你不要后悔!”关余纾气得直跳脚。

林月桢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王橙橙,淡淡地看了关余纾一眼:“我问心无愧。反倒是你,先想想霸凌同学的后果吧。”

关余纾怒气冲冲地带着两个跟班逃走了。

王橙橙披着林月桢的外套,冻得直哆嗦,连打了五个喷嚏,身上还散发着奇怪的臭味。

林月桢找到一个住校的同学,托她把王橙橙带回宿舍洗澡并换上干净衣服后,又将王橙橙送上了出租车。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单纯的校园霸凌,关余纾确实也消停了几天。

可林月桢怎么也没想到,自上次秋游时,她再次撞上王橙橙被霸凌的场面后,战火突然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橙橙被霸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到后来她们甚至敢在课间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羞辱她。

一开始,只是语言上的羞辱,最后越演越烈,甚至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有一次,王橙橙躲在讲台下,却被她们强行拖了出来,磕得浑身是伤。

有那么几次,王橙橙哭着躲到林月桢身后求救,尽管她们攻击的对象不是林月桢,但体育生下起手来没轻没重,行动不便的林月桢也挨了几下——这就是她脖子后面瘀青的来由。

最严重的一次,她被带得绊倒在女厕所的台阶上,把腿上的伤口磕崩了,瞬间血流如注。

再后来,霸凌者们的攻击矛头忽然转向了林月桢,保温杯、笔袋……东西接二连三地失踪了。

而现在,她遭遇了莫名骚扰。

这绝对已经不是关余纾一个人的杰作了,关余纾或许联合了其他一些林月桢暂时还没猜到身份的人。

也不是没有求助过——两天前,林月桢曾经给妈妈打过电话,委婉提及自己最近在学校里被卷入了同学的矛盾中。可妈妈只是告诉她要自己处理好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不要太敏感,要学会宽容。

等林月桢再想辩解什么时,妈妈已经转移了话题,兴奋地提到自己怀孕的事情。

林月桢的妈妈嫁了一个有钱的瑞士人,现在已经怀孕六月有余,一门心思放在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林月桢没再多说什么,简单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并不是没想过告诉老师,王橙橙却哭着哀求林月桢绝对不能跟老师说,否则她会被欺负得更惨,于是林月桢只好作罢。

她断然不会告诉父亲,因为父亲是个粗心的人,又整天忙于公务,对她的异样毫无察觉。自父母离婚以后,父女俩很少交流,她也不愿意与父亲沟通这方面的事情。

而对于继母,她们相处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尽管继母在生活上对她的照顾细致入微,但她也没有办法向继母开口——隔阂是一方面,不信任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她无法确定继母是否会尽力替她解决这个麻烦。

至于楚晚,应该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毕竟她搪塞的理由都很蹩脚,但她也无法绝对信任楚晚。

出门上学前,林月桢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等楚晚。睡过头的楚晚叼着面包片,喊着“妈我们走啦”,一边狼狈地穿着外套,一边急匆匆地拎着书包冲出来。

林月桢扶额,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种白痴,还是不要指望了吧。

05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全校固定的自习课,在这期间内所有老师都需要去参加每周一次的教学会议,这也意味着除了巡查老师,没有固定老师的看管。

自习课的气氛本应是安静的,但是一道接一道的书本掉落的声音让教室变得嘈杂起来。

有的书直直掉在课桌边,有的书飞了很远才哗啦啦地掉下来。那些书看起来已经被蹂躏过多次,变得皱巴巴的,封皮和内页上有着难看的涂痕。有的书受损较少,便还看得清上面的笔迹和名字。

那是王橙橙的书。

“太吵了,别扔了。”有同学皱起眉头。

“她妈勾引我爸,害我爸妈闹离婚,你说她的书该不该扔?”关余纾站在王橙橙的桌前,一本一本地抽出书本。

王橙橙竭力想阻止关余纾,但是关余纾的两个跟班一直在身边拉扯着她,她护住一本书,立刻就有另一本书被抢走。

“别扔了……”明知道没有用,王橙橙依然咕哝着抗议。

“哗——”一本书划过半个教室,难得精准地掉进了垃圾桶中。

关余纾愉悦起来,唱歌般地说了句“宾果”,又拿起另一本册子,用黑色马克笔任意胡乱涂抹起来。

“那是我的笔记!”王橙橙起身去夺。

关余纾也不躲,任王橙橙抓住册子的一边,然后捻起几页纸往反方向用力,听到美妙的纸页破碎的声音时,她才松手。

“我对你很好的,还给你啦。”碎纸从关余纾手中飘落。

坐在座位上的林月桢只觉得头疼,放在桌肚里的手机一直亮着屏幕。整整一天,骚扰短信仍然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往她的收件箱里灌。尽管她尝试着把手机设置为只提醒来自通讯录号码的短信,但仍然不能阻止垃圾短信的影响。

关余纾抢了另一本书开始涂画,王橙橙小声啜泣着,整个教室躁动起来。

“吵够了没有?你们烦不烦!”坐在王橙橙周围的一个同学终于忍不住了。

王橙橙既惊恐又期待地看着他,关余纾瞥过去,全班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此刻的他仿佛一位挺身而出的英雄——

“要闹她去外面闹啊,凭什么吵到别人?”

关余纾的笔确实停下来了。

王橙橙停止了啜泣,准确地说,那一刻她停止了呼吸。

周围的躁动也停止了,沉寂之后是语气渐渐笃定的附和。

“你们家的事情不要打扰到别人啊。”

“都不能听听力了,安静一点不行吗?”

“就是啊,要自习啊,不要吵啊。”

“安静!”附和声被班长的一声呵斥打断。

关余纾丢下手中的书,转而去扯王橙橙的头发:“你怎么吵到别人了呢,还不赶紧跟全班同学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王橙橙嗫嚅着,难堪和屈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关余纾用力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光道歉有什么用?能弥补我们受到的创伤吗?”

“你们都安静!”班长的声音再次传来。

王橙橙捂着嘴,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悲鸣,求助地向林月桢望去。

“那我们放学再玩好不好?”关余纾另一只手在王橙橙脸上画了几笔,才满意地盖起笔盖离开了。

放学的铃声刚响起,楚晚便拽着书包飞奔出教室,来到了温宁远他们班教室门口。温宁远正巧刚走到教室门口,看到她时愣了一下:“楚晚,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点事情。”

“可以啊。”温宁远回头冲室友喊了一声,“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

高中部教学楼每一层楼中间都有一个天台,天台上放置着桌椅和遮阳伞,是平日里供学生课间休息的地方。正值放学,天台上空无一人,正适合说话。

温宁远回头冲她笑:“怎么了?该不会是……想跟我表白?”

楚晚:“你想多了。我是想跟你说一下林月桢的事情。”

“小月?她怎么了?”温宁远愣了一下。

楚晚留心观察着温宁远的面部表情变化:“我觉得她最近有些奇怪,每天都闷闷不乐的,但是她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感觉到她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你跟她比较熟,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探探话?”

“你说她可能遇到了麻烦?”温宁远有些费解,“按照我对她的了解,一般只有她给别人添堵吧。”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一般的小问题她自己可以解决,但这次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楚晚把最近发生在林月桢身上的种种奇怪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原本不以为意的温宁远在听完楚晚的话后也皱起眉:“这样的话,确实有点反常。这样吧,我们现在一起去他们班教室看看。”

路上,温宁远以“人多力量大”为由,打电话叫来了回到宿舍的来福。路过综合楼的时候,他们又把正在画室里画画的裴瑾睿拉了出来,路上,又把正准备回家的夏收和苏雁梨吸纳进了队伍。

一时间,队伍变得庞大起来。本来只是想去“慰问”一下林月桢,此刻的架势却浩浩荡荡得好像要去打群架一样。

路上,温宁远突然回忆起了从前:“小学的时候,有一天课间,小月的同班同学很着急地跑到我们班来找我,说小月跟同班男生打起来了。”

“然后呢?”楚晚问。

“然后我冲到了他们班,刚好看到她正跟一个男生面对面地站着,课本铅笔什么的撒了一地。我那个气得呀,二话不说就把那男生的书包从三楼扔下去了。”

“真帅气!”苏雁梨在旁边竖起大拇指。

温宁远继续说:“结果小月说,扔错了,那是别人的书包。”

画风转变太快,众人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大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这种事……确实是只有温宁远才做得出来。

一群人来到初中部主教学楼,站在楼下苦等。

林月桢却一直没有下来。

“是老师拖堂了吗?怎么还没下来?”裴瑾睿看着手表,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了。

“她说让我在楼下等的。”楚晚也有些疑惑,心里隐隐不安。十分钟前她给林月桢发了微信,但林月桢并没有回复。

“也许真的拖堂了呢,再等等吧。”苏雁梨建议道。

在等待的过程中,温宁远甚至还去自动贩售机处买了一瓶饮料。

楚晚看了他手中的饮料一眼:“掉出来了吗?”

温宁远:“掉出来了。”

其他人没听懂他们的对话。但来福知道,温宁远常在午饭后去教学楼下的自动贩售机买一瓶饮料,据说因为某些事情,他选饮料的位置都十分小心。

等待实在太煎熬,眼看着教学楼里的学生几乎都走光了,楚晚心里的不安和焦虑又加深了两分:“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先打一个试试,实在不行的话,我们直接去教室找她。”裴瑾睿说。

“我知道她教室在哪儿,我去过。”楚晚向外走了十来步,指着三楼教室的位置给同伴们看。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用手电筒发送一段福尔摩斯密码,这样她就有可能看到我们的信息了。”温宁远建议。

来福没有反驳:“那么,哪里有手电筒呢?”

楚晚左耳听着话题从林月桢到手电筒逐渐偏移,右耳听着电话里无人接听的忙音,内心越发焦虑:“不等了,我们一起上去——”

女生短促的尖叫打断了楚晚的话语,楚晚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众人,用眼神询问他们这是不是幻听?

“王橙橙的声音?”苏雁梨面带困惑地分辨着。

“可是……”楚晚说到一半就说不出来了。

她回想起第一次到林月桢教室时,王橙橙从林月桢椅子旁站起时战战兢兢的模样,还有消失的水杯、新添的伤痕,以及围着林月桢的女生们和林月桢一瘸一拐的样子。

糟了!

楚晚脚下仿佛悬空,高速的奔跑把眼角周围的景象拉成残影。

为什么当时没有察觉呢?

06

当下的处境对林月桢来说太过不妙。

放学后的关余纾对王橙橙打个招呼就走了,林月桢在王橙橙的请求下陪她在教室里待了很久,本以为这样就能耗到关余纾回家,没想到关余纾一伙在楼梯拐角玩着手机候着她们。

那时王橙橙吓坏了,躲在林月桢后把她往前推。

关余纾倒是直冲王橙橙而去,把林月桢推到一边。

林月桢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警卫室,手机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生给打掉了。

“你好啊,林月桢,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他笑嘻嘻地看着林月桢。

林月桢感觉这话异常熟悉,低头看了一眼掉落的手机,判断这绝对不是可以弯腰捡手机的时候。

她冷眼观察,对方身着初中部校服,看起来很普通,不是贼眉,但目光乱窜的鼠眼绝对能激起人捶上几拳的冲动。

林月桢觉得胃部有点难受,她向走廊栏杆边挪去,决定一旦有了墙体支撑就直接抄起拄拐打人。

他的每一句话都使人深感不适,有着天赋异禀的令人作呕的特质,林月桢基本确定这个人就是最初骚扰自己的人。

然而网络上的面对面交谈和现实中的相遇然不同,网络上林月桢的情绪是你奈我何的厌恶,现实中就变成了难以逃离的毛骨悚然。

男生直接按住林月桢的手和拄拐,不怀好意地揉搓着:“我叫薛易。”

林月桢看着被按住的拄拐和搂上来的薛易,思考要不要甩下拄拐逃开。

关余纾的两个跟班按着王橙橙,关余纾自己则拈着一个装有蟑螂的瓶子在王橙橙眼前摇晃:“你喜不喜欢虫子?我喂你吃好不好?”

王橙橙的脸一下就白了,惊恐地摇着头挣扎着。

“那可不行!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心意——”关余纾准备拧开瓶盖。

“你去喂林月桢!不要喂我!不要喂我!”王橙橙的哀求最后转变为一声短促的尖叫。

林月桢一瞬间放弃了思考,她本就震惊于智才里竟有薛易这样的人,不过偌大的智才里有几个渣滓也并无可能,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王橙橙会说这样的话。

原来她不是守护者,而是垫背人。林月桢发着抖,想起楚晚这几天对她的追问。

为什么当时没有坦白呢?

楚晚怎么还不来呢?

就在这时,楼梯下层传来一群人的叫嚷声。

有一个人从楼下蹿了上来,速度飞快,就好像突然出现一样。

她一边冲上来,一边叫喊着什么。

听到声响的薛易刚回过头,那人已经冲到他面前,怒吼着扇了他一耳光。

薛易被这一耳光打蒙了,本能地反手还了她一耳光。来人被这一耳光打得后退了两步,却又回手用力给了他一耳光。

林月桢听见了。

楚晚打薛易耳光的时候,口中喊的是:“我让你欺负我妹!你是不是活腻了——”

当薛易一个巴掌打到楚晚脸上时,林月桢心中压抑了多日的恐惧、害怕、烦躁和不安瞬间翻涌而上。

她奋力拿起拄拐,向薛易砸去,各种强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变成滚烫的眼泪爆发出来:

“楚晚!”

07

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薛易从来没有被打过耳光,更何况是被一个陌生女生连打了两次,瞬间被激怒了。

他咬牙切齿,但动手的女生显得更激动——她满脸通红,眼中带着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瞪着他。

薛易想还手,但被林月桢砸过来的拄拐逼退了几步,接着被紧随其后的裴瑾睿一腿扫倒。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林月桢太过用力,受伤的小腿无法支撑身体,她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楚晚在林月桢身后想支撑起她,却也被强大的冲击力带得往后摔。

楚晚也不觉得疼,只是紧紧地护着林月桢:“姐姐在这儿,别怕。”

林月桢盯着楚晚红肿的右脸,眼泪一直往下流。

流着流着,林月桢的视线往下一瞟,悲伤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

楚晚疑惑地回过头,垫在她身下的温宁远“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你俩是猪啊,这么沉!”

林月桢躺在楚晚的怀抱中,而楚晚躺在了温宁远的怀抱中。

楚晚原本因为愤怒涨红的脸顿时变得羞红。

裴瑾睿下手快准狠,薛易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把薛易死死摁在地上,问:“谁让你们欺负女孩子的?”

薛易乱蹬着腿,像一只翻滚的蛆:“谁欺负她了?我就是想泡她,谁知道她不领情,还要死要活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就敢对我动手?赶紧放手,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裴瑾睿盯着他,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加重了一些:“我可没你这种不孝子。”

“你——”

苏雁梨奔着王橙橙而去,也许是冲过来的声势过于浩大,关余纾的两个跟班自己先松了手。

关余纾没有退,她举着装有蟑螂的瓶子对着苏雁梨:“你过来我就把蟑螂放出来!”

“你放啊,你放几只我就喂你吃几只。”苏雁梨摊摊手,“就怕你只敢拧一拧瓶口吓唬人,毕竟这东西一开盖子最容易爬到你的手上。”

等到苏雁梨把王橙橙拉起来,地上还躺着的就只剩被摁着打的薛易了。

众人站成一排,楚晚抱着林月桢,苏雁梨扶着王橙橙,温宁远和来福勾肩搭背,唯有夏收一人抱着双臂:“老裴啊,不如别打了吧,他脸都肿了。”

“他该打。”林月桢冷笑。

“该打。”楚晚希望那怎么看怎么扭曲的脸再肿几分。

“打。”温宁远和来福看得津津有味。

“这不合校规啊。”苏雁梨环顾一下四周,“那我就少数服从多数吧。”

和王橙橙短促的尖叫不同,薛易从咒骂到求饶的大动静很快惊动了路过的零零散散的学生。几个初中生不知所措地围过来,在看到几个高年级学生时更加不知所措。

“警卫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裴瑾睿才终于停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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