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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不要动手!”

苏雁梨看见自己老爹闪到了她们身前,王橙橙的母亲被他攥住手腕,一瞬间动弹不得。苏爸爸掰开她拽着女孩头发的手指,将女孩拎到了自己身后的安全地带。

几人争执时,几个男生已经默默退到了角落,他们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跟随着室内的声波一阵一阵地缩着脖子。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惹不起啊。

被老黄请走的警卫回来了,他提着电脑,把会议室里的投影仪打开。

林月桢的班主任与老黄打开电脑,飞速地播放着拷贝过来的监控视频。

楚晚记得教学楼的监控室是一个不起眼的房间,平时锁着门,没有人理会。她总是怀疑监控只有在考试的时候才会启用,没想到它一直在工作着,沉默并清晰地记录每一天的画面。

监控清晰地记录下关余纾一伙推搡王橙橙的画面,清晰地记录下林月桢好好地出教室却流着血回来的画面,清晰地记录下薛易趁林月桢不在时进教室拿走她东西的画面,林月桢护着王橙橙的画面,薛易再次拿林月桢东西后被关余纾叫住攀谈的画面,关余纾在自习课上撕书的画面……

林月桢的班主任敏锐地调整着播放倍速,把教室里发生的霸凌展示在显示屏里。他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看上去气恼又自责。

“走廊的监控我们也拷贝来了,鉴于你们当时都在场,所以我就不浪费时间了。”老黄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觉得问题不大的家长可以自行上来观看。”

苏雁梨缩了缩脖子,看来,以后在自习课上偷吃零食需要谨慎了。

06

在杨建新“大家都饿了”的结束语后,小型家长会终于结束了。

楚晚和温宁远等人告别,她对温宁远的家人十分好奇,只见来的人十分年轻——

“温宁远的爸爸那么年轻啊?”楚晚碰碰林月桢。

林月桢回头看了一眼:“那应该是温宁远家的助理,管理家政的。”

“传说中的管家啊……”楚晚回头又看了几眼,胡思乱想着温宁远被用人环绕的样子,觉得场面有趣极了。

林月桢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张茹坚持带她去医院检查伤口。

急诊室的几个护士今天不怎么忙,给林月桢检查了之后,上好药重新包扎。

“哎哟,哎哟。”楚晚龇牙咧嘴地喊疼。

“这个小妹妹不叫疼,你倒是觉得疼。”护士觉得好笑。

“真的很疼,你看这皮啊线啊的。”楚晚愁眉苦脸。

林月桢不是不觉得疼,只是她平时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加上这几天的换药习惯了,所以看上去十分淡定。

楚晚的龇牙咧嘴给人强烈的暗示,还一直攥着林月桢的胳膊,看一眼手上就不自觉地使力,她觉得自己过不了多久也要龇牙咧嘴起来。

她看不下去了,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么怕疼,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姐姐。”

楚晚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楚晚突然笑了起来,她开心极了,摇了摇林月桢的胳膊:“终于肯承认我这个姐姐了?”

林月桢:“……”

说漏了嘴。林月桢难堪起来。

楚晚摸摸她的脑袋,就像刚才母亲摸自己的脑袋一样:“好啦,开玩笑的,我本来就是你姐姐嘛,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再遇到麻烦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自己扛,偶尔你也要信任一下家里人。”

林月桢白皙的脸难得地红了,她也难得地没有毒舌回呛。

张茹刚接完丈夫的电话,走到诊室门口时,把两个女孩姐姐妹妹的对话听了个遍。护士绑上绷带,抬起头看到张茹,张嘴想要招呼。

“嘘——”张茹微笑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退到门外。

楚晚在学校的家庭联系电话写的是自己母亲的号码,林月桢写的是自己父亲的。夫妻俩双双接到电话通知,老林忙,张茹便先到学校,老林则加紧完成手头的事情。

忙完时,学校的事情基本已经处理完了,收到妻子的讯息,他直接开车去接母女三人。

林月桢的伤口清洗消毒,重新包扎好之后,和楚晚一起坐在医院大厅里等父亲到来。

张茹去结账了,楚晚掏出手机,发现自己被一个“紧急通讯小分队”的群“艾特”了很多次。

楚晚翻了翻聊天记录。

夏收: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共患难的兄弟了,在这个大喜大悲的日子里,我决定更改群名为“紧急通讯小分队”,以便以后遇到问题时求助。

苏雁梨:我不和你做兄弟,你能和我做姐妹吗?

斗图若干。

温宁远和来福发的一串串哈哈哈夹杂其中。

夏收:哎哟!怎么王橙橙退群了?

来福:我看看……是哎,她咋了?

又是一串讨论。

苏雁梨:问一问林月桢比较好,她和王橙橙最熟悉。

夏收刷了一连串的@林月桢。

夏收:不在啊,怎么办?

温宁远:问一问楚小晚啦,她们肯定在一起的。

又是一连串的@楚晚。

楚晚一边笑一边看完记录,打字回复。

楚晚:来啦来啦,刚才在陪我妹换药!

夏收:姐,你来啦!快帮我问问小月,王橙橙怎么退群了?

这声姐叫得可真自然啊……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

楚晚看了身边的林月桢一眼,林月桢也在看着群里的聊天。看完夏收的问题,她抬起头对楚晚说:“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暂时别说出去。”

楚晚摆出了一副准备听天大的秘密的表情,结果听到林月桢把王橙橙当时的表现说了一遍,包括让关余纾她们把蟑螂弄到林月桢身上的话语。

楚晚震惊:“你刚才怎么没说呢?”

“我不知道她当时是害怕还是故意的?”林月桢耸耸肩,“我也不打算问,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不想纠缠——就当我做了一回东郭先生吧。”

姐妹俩讨论过后,林月桢拿起手机回复:“她感觉给我们添麻烦了,以后想联系的话可以单独联系。”

“好的,我们知道了。”夏收秒回,并趁机向林月桢发起添加好友申请。

坐在林叔叔的车上,楚晚感觉林叔叔不是往家里开,她饥肠辘辘地问:“我们去哪里啊?”

“今天你们太辛苦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林叔叔回答。

这个吃点好吃的地方超出了楚晚的想象,楚晚感觉自己在拍电影一般,在一众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迎接中走进大门。落座后的她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开始头脑放空,最后还是母亲知道她的口味,帮她完成了点单。

有的菜是厨师在一旁现做的,楚晚啧啧称奇地看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和看自己母亲做菜没有什么区别,就放下不自在吃了起来。

她还看了看林叔叔和林月桢,发现他们都很自然的样子,再看看母亲。母亲饶有兴趣地看厨师做菜,一副学会了我也要在家里做的样子。

楚晚在心里损自己。

她还是见得太少了,真是个土包子。

一家人边吃边聊,楚晚给家长们说着学校里遇到的趣事,林月桢时不时也插上一句。

一家四口……

家庭开始真正拼合起来。

“小月,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爸爸的。”回家的途中,林叔叔开着车,语气有点落寞,“跟张阿姨说,也是可以的。”

“我们会全力帮助你们的。”副驾驶上的张茹补充道,“晚晚,有什么心事,你也可以和妈妈谈。”

楚晚有些内疚:“妈,叔叔,对不起……”

“我们会注意的。”林月桢跟着道歉。

“好啦好啦,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张茹反过来安慰她们,“今天吃饱了早点睡。”

07

楚晚睡得很好,她睡过头了。

她摁掉闹钟,在母亲叫她的时候坐起来含糊应声,随后又躺了回去,朦胧中听见轻轻的敲门声,有人进来了:“楚晚,你没时间吃早餐了。”

楚晚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出悲痛的哀鸣。

飞快地收拾自己之后,她咬着母亲热好的包子冲向门口,林月桢已经在门口等着她:“我叫好出租车了。”

楚晚一边急速吞咽着包子,一边扶着林月桢,风风火火又慢慢腾腾地出了门。

走到出租车前,楚晚终于吃完早餐可以说话了,她帮林月桢打开车门:“昨天太累人了。”

林月桢点点头,等楚晚上了车,她问:“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因为……我们感情不和睦?关系不值得信任?”楚晚顿了一下,没想到林月桢会问,她觉得有点尴尬。

“因为我看见你叼着早餐睡过头的样子,感觉你不靠谱。”

“……”

楚晚无力反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月桢身上的疏离感少了很多。

楚晚恶向胆边生,朝林月桢扑过去。她抱住林月桢的手臂,往林月桢肩膀上靠过去,整个人弱柳扶风,台词毫无功力:“我不行了,我要再睡一会儿,啊!好累。”

楚晚看见林月桢的手伸向了斜放着的拄拐,握住拄拐后却不动。楚晚也不敢动,继续弱柳扶风下去,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凑近——

林月桢摸摸楚晚的头:“睡吧,我的智障宝宝。”

楚晚:“……”

明明是自己占便宜的事,怎么就突然被占便宜了呢?

短暂地补眠之后,楚晚精神起来。

这一次,她把林月桢送到了教室门口。

学生之间的八卦传得很快,昨天打架的事情今天班里很快就传遍了。看到林月桢,班里的同学骚动起来,悄声议论着些什么。

楚晚看到关余纾已经坐在了教室里,也随着其他人往这边望。

她伸出手,指向了关余纾。

教室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关余纾的心也随着楚晚这一指提到了嗓子眼。

楚晚虽然面无表情,内心却喜剧般地紧张起来。

呃——现在该怎么办?

她刚才用手指着关余纾,是联想到了昨天的事情,一时间情难自禁,想震慑一下关余纾。

但是她定格得有点久,一瞬间还想不出缓解尴尬的姿势。

她应该说两句吗?这时候突然想不起什么狠话,说错话会不会很丢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楚晚进退两难,好在林月桢把她的手压了下来。林月桢对她说了一句“没事的”,就在噤声的众人中走向了座位。

楚晚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关余纾看了一会儿。关余纾毕竟还是初中生,很快就因为心虚而汗流浃背。

楚晚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关余纾这才如释重负,瘫坐在座位上。

自那一天开始,林月桢的班级里流传出了“不要惹林月桢,她有一个很凶的姐姐”的说法。

苏雁梨比楚晚还晚到教室,据她说她老爹回家后就和她开始过招,美其名曰精力旺盛就需要消耗体力。

课间时,楚晚去找温宁远,温宁远和来福正在走廊上晒太阳,看到楚晚大老远就开始招手。

“林月桢又出事了?”温宁远的思路很诡谲。

一个照面,楚晚准备好的感谢话语瞬间被击碎了。

“你能说一点吉利话吗?”来福大怒。

楚晚是来对温宁远说谢谢的,她的思路很清晰,她只找了温宁远,温宁远把其他人拉过来了。如果没有其他人,在遇到林月桢受霸凌的时候,他俩很可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即使两个人能阻止他们,但也不能控制他们去找更多的同伙,这样的话霸凌很可能升级,甚至当场把楚晚等人一锅端了——

人多真的力量大。

所以多亏了温宁远当时的决定,让事情没有朝更坏的方向发展。

所以她要来找温宁远,对他说谢谢。

所以她想请温宁远吃一顿饭。

这个决定和决定的论证过程,是楚晚花了一个晚上想通的,也是她睡过头的罪魁祸首。

楚晚把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越解释越不自信,道理是正确的,逻辑是通顺的,但是有哪里不对。

有哪里不对呢?

楚晚看着温宁远认真听自己讲话的模样。

她悲哀地想,原来自己只是想多看看他而已。

温宁远听完楚晚请吃饭的来意,十分雀跃:“好啊!”

“来福学长,我也谢谢你啦,怎么样也得请你吃一顿。”楚晚收拾好心情,转脸笑着对来福说。

在来福跟前只请温宁远一个人吃饭,意图太过明显,所以楚晚对来福也发出了邀请。不仅如此,她欲盖弥彰,还在“紧急通讯小分队”微信群里发讯息,对所有人发出请客吃饭的感谢邀请。

楚晚对温宁远的说法是“想吃什么都行”,温宁远和来福三言两语讨论下来,告诉楚晚希望她请吃今天的午餐。

“决定了,今天的午餐就交给你了!”温宁远快乐极了。

苏雁梨向来是和楚晚一起吃午饭的,楚晚去接了林月桢,和温宁远与来福碰头后,在微信群里清点人数:“我、林月桢、苏雁梨、温宁远、来福都在了,还有谁要来吗?”

夏收回复:“等等我,我顺便把老裴带过来,他应该在画室,没看手机吧。”

秋游回来之后,楚晚和裴瑾睿的关系变得缓和起来,原先的芥蒂一扫而光,她还主动添加了裴瑾睿为微信好友。

更何况,在王橙橙事件中,他挺身而出,把薛易揍得满地找牙,楚晚觉得他真的太讲义气了。

一起吃饭的队伍变得浩荡起来,甚至与昨日相比还多一个林月桢。林月桢在队伍中待遇非凡,因为走得慢,被其余六人围绕着,甚至被簇拥出了贵人行街的气势。

七人落座在食堂二层靠窗的两张餐桌,四个男生一桌,三个女生一桌,最后一个位置林月桢放拄拐用。后来男生们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声,把餐桌合并了起来,聚餐架势有模有样。

楚晚的请客说到做到,不一会儿,餐桌上的食物就丰盛了起来。

“我确实说了想吃什么都行,但是你拿来的是什么东西?”

卖相出众的菜品中混入了“叛徒”,叛徒是一份热腾腾的烤串,上面串着几个圆滚滚的东西,仔细看,竟然是一颗一颗的眼珠子。

当你在凝视着烤串的时候,烤串也在凝视着你。

楚晚不寒而栗。

裴瑾睿抽一根干净的筷子戳了戳,眼球十分有弹性:“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卖这个了?”

“四楼的广西特色小吃窗口,经常换菜谱玩新花样的那个,”温宁远也很好奇,“据说是什么烧烤猪眼球。”

“那个窗口还没倒闭吗?”苏雁梨表情渐渐狰狞,“我对螺蛳粉的酸笋臭味已经忍无可忍了。”

“来,你吃,我们看你吃。”男生们起哄。

温宁远小心地抿了抿烤串上的酱汁。

“这是一个正常的烤串。”他评价着,一口吞掉眼球。

楚晚觉得这个画面真是惨不忍睹,温宁远咀嚼了好一阵,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哇,大号版的爆浆珍珠。”

“噫——”林月桢发出嫌弃的声音。

午餐进入尾声,林月桢取出手机卡,换上另一张,和众人交换了手机号。

“你什么时候办的卡?”楚晚很吃惊。

“原来就有的,只是手机不支持双卡,所以这张卡就没用。”

“那个薛易还没收敛?”裴瑾睿皱眉。

林月桢摇摇头:“就算收敛了,乱七八糟的短信还是时不时地出现。他很可能在各个网站开小号,用一个扔一个,账号密码都记不住,想删都没法删。”

换一个新的手机号码,是斩断根源的最优选择。

来福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温宁远:“我和你们说,温宁远和手机卡有一个故事……”

“住嘴啊!”温宁远想堵住来福的嘴。

即使被命运掐住咽喉,来福也要奋起反抗。

“温宁远买了新手机,我看见他在换卡,结果换到一半不动了,自己坐着叹气。”来福眉飞色舞,“难得啊!温公子的忧愁!”

“作为他亲爱的爸爸,我自然要上前慰问,可他居然问我‘这样的手机卡是不是粘起来还能用’?我这才看见他把手机卡掰成了两截!哈哈哈!”

温宁远大声辩解:“新手机的卡槽超小,商家说了要掰卡的!”

“那也不是让你从中间掰!你没见过手机卡吗!”来福一拍桌子,林月桢的拄拐抖了抖。

“对啊!”温宁远理直气壮。

温宁远真可爱啊!楚晚忍俊不禁。

温宁远真愚蠢啊!苏雁梨目瞪口呆。

“Goodjob!”林月桢语气真诚。

是沿着已经切割好的缝隙掰开的,楚晚心知肚明,温宁远应该是家里的人会帮他处理这些事情,才在第一次自己换手机卡的时候吃了瘪。

她看着被揭糗事的温宁远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鲜活缤纷得像一只无忧无虑的极乐鸟,让楚晚忍不住去捡拾他的羽毛。

薛易的保证书贴在公告栏上,学校大张旗鼓地宣传起校园霸凌的危害,校园心理老师在各个班级里展开宣讲。

“有的同学……有一定的地位……伤害他人满足自己……”

道理楚晚已经听了个遍,甚至亲身体验了一番,于是心不在焉,和苏雁梨在本子上画线为盘,拿着铅笔一涂一抹下起了棋。

有人生于富裕家庭之中,从小就获得家人的爱护关心,春风化雨后,却不一定能成为温和的人。他们的同理心在优渥的环境里不得成长,眼中的世界确实围绕自己旋转,待人便变得咄咄逼人且十分锐利,甚至于难以面对自己的负面情绪,绕着圈子迁怒于人。

“这才是一种贫瘠……”

楚晚和苏雁梨战得有来有回。

苏雁梨发现自己的一步棋不妥。

“不可以悔棋的——”楚晚压低嗓子,拦住苏雁梨罪恶的橡皮擦。

“悔一下嘛,我和你说个温宁远的八卦。”

楚晚主动拿起橡皮擦擦拭起来。

“那天快走时,我听见温宁远和他家助理说话,什么薛易什么他爸的……”苏雁梨的表情渐渐神秘,然后不说话了,看着楚晚。

楚晚一愣:“八卦完了?”

“当然完了,你还想让我跟上去听?”悔了一棋,苏雁梨以笔重新落子,嘴上不闲,“公子爷就一句话,但助理能做的事情就多了,搞不好哪天就出现什么‘震惊!某企业大佬薛某某被查处’之类的新闻。”

“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我完全不想听,人渣的事情。”楚晚恶狠狠地截住苏雁梨的棋势。

苏雁梨愁眉苦脸起来。

08

林月桢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相关人员都受到了处分,大家又恢复了正常的学习生活。

智才中学向来秉承培养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理念,除了大大小小的社团协会,每个学期都塞满了各种活动和比赛。尽管如此,智才中学仍然是一个学霸大神云集的地方,竞争十分激烈。

为了缓解学习压力,楚晚偶尔还会在休息时到百联商场做穿玩偶服发传单的兼职。

周日下午,楚晚领了一套轻松熊的玩偶服,把手中的传单发完,值班经理便让她到一旁休息一会儿。

楚晚在长椅上坐下来,刚把头套摘下来喘口气,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温宁远,他一个人来商场买东西吗?

楚晚决定逗逗他,又将头套戴回去,蹦跶着跑到温宁远身边,绕着他转了两圈。

面对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巨大“轻松熊”,温宁远先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挡了人家的道。

他往左边走,轻松熊就从左边堵住他;他往右边走,轻松熊又从右边堵住他;他干脆站在原地不动,结果轻松熊竟然绕着他蹦蹦跳跳了两圈。

温宁远觉得有意思,便绕着商场里的柱子跟轻松熊你追我躲,几个来回以后,他觉得累了,便停下来。轻松熊看到他停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

温宁远轻轻摸了摸轻松熊的脑袋,问:“哎,你知道几楼有蒲扇卖吗?”

轻松熊摇头。

“昨天表弟来家里玩,非要拿着玩具剑跟我对打,我又不能揍他,只能拿着我的宝贝蒲扇防御。”温宁远抱怨道,“他使出一招‘霹雳蝴蝶剑’,我立刻用‘闭门铁扇’接招,结果他一剑把我的蒲扇戳烂了……没法修,只好又来买一把。”

头套里的楚晚一边想象着温宁远跟一个小孩对打结果被反杀的场景,一边笑出眼泪来。

温宁远这时才听出她的声音:“你是……楚晚?”

轻松熊一边笑一边点头。

温宁远摘下她的头套,楚晚的脸露了出来,他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做兼职呀。”楚晚笑,“你怎么会跑来商场买蒲扇,商场里没这玩意儿卖呀。”

“那把蒲扇是我奶奶亲手做的,我一直带在身边,没想到昨天竟然被弄坏了。我把它收了起来留作纪念,想再买一把蒲扇日常使用。”温宁远解释了一番,又问,“不过……商场真的没有卖吗?”

“按照我的认知,一般是没有的。”

温宁远露出了很可惜的表情,又看了看手里的轻松熊头套,突然兴奋:“这个好像很有意思,让我试试吧。”

“经理可能会不同意……”楚晚有些为难。

没想到正在不远处的值班经理看到温宁远,立刻跑了过来:“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小……少爷?

“我来找朋友玩。”温宁远举着头套问,“这个能借给我玩吗?”

“当然了,这整个商场都是你的,更何况这个玩偶。”值班经理连连点头,又看向楚晚,“原来你是少爷的朋友啊,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兼职都没跟我们提过。你今天提前下班,跟少爷好好玩吧,工资照结,可以吗?”

……

楚晚还能说什么,当然说好了。

她把温宁远带到员工休息室,将玩偶服换下来,帮助温宁远穿上。对于楚晚来说稍大一些的玩偶服,到了温宁远身上,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温宁远换好玩偶服,拿着一把氢气球摇头晃脑地走出去分发给小朋友,还没二十分钟,他就热得把头套摘了:“哇!好热啊!我已经满头大汗了!什么轻松熊,明明一点也不轻松。”

“一般戴上头套二十多分钟就要摘下来歇一会儿,因为焐着确实很闷热。”楚晚已经有经验了。

“熊孩子不好对付啊。”温宁远疯狂用手扇风,“刚才有个小屁孩差点爬到我背上。”

楚晚忍不住笑:“我曾经被五六个小鬼围攻过,全都想让我背着。”

“这个太辛苦了,为什么要来做这个?”温宁远问。

“以前家里有过一段拮据的日子,当时我有空就会找些兼职赚零钱。能做的兼职里,穿玩偶服是最热最累的,但是能拿不少钱。”楚晚解释,“后来这个习惯就一直保留下来了,偶尔有空我还是会来的。”

温宁远点点头,露出理解的表情:“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

但楚晚知道,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怎么可能会真正理解呢。

回到休息室,温宁远把玩偶服换了下来,陪着楚晚去领了今天的工资。楚晚用工资请温宁远吃了烤串,又带着他去了集市,在一个老奶奶的小摊上挑了一把既漂亮又结实的手工蒲扇。

温宁远表示很满意,一口气批发了三十把蒲扇,拿回家送人。临别之前,他也送了楚晚两把,说是楚晚和林月桢一人一把。

然而……回家以后,楚晚把蒲扇来由转述给林月桢,没想到林月桢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上楼了。

反倒是林叔叔对蒲扇爱不释手,问楚晚:“小月不要的话,可以送给我吗?”

楚晚:“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这父女俩的反差为什么这么大?

她也拿着自己的那把蒲扇上了楼,回到房间,把蒲扇挂在了门后,没事的时候就拿下来扇一扇,感受一下温宁远的闲情逸致。

青春啊,不就是一把蒲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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