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继续南下,二十五日与羽林卫交手。”
“进攻无果,俞大猷率军西进,赵克戎为了拖住俞大猷,派六百轻骑袭扰,大军追赶,不料当晚俞大猷杀了个回马枪,义军冲营而过,羽林卫死伤两千余人,但并未溃败。”
“俞大猷损失也不小。”
“义军那边的消息传来,他们只剩一千五百人了。”
“正在全力往六安赶来。”
王源之说着情报,张执象听闻心情有些沉重,那些人本来是江湖侠客,却义无反顾的投身在了战争当中。
大约2100人,再加上徐家的300家丁,一共2400人。
打到现在,已经有900人战死了。
经过连翻战斗,俞大猷已经获得了三场大胜,不知道经过战火的洗礼,义军现在的战斗力如何,与骑兵对阵又会如何?
张执象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六安州衙的库房里还有多少银子?”
崔文朝一旁站立不安的彭进点了点下巴,示意他来说,知道了太多情报的彭进满头大汗,一边拿手帕擦着汗,一边哆嗦着说道:“今年的夏粮还未收,州府的库房里还剩12672两银子。”
明朝田赋仅0.03石每亩,而且朝廷只收明初规定的那900万顷土地的田税。
其余田都是不收税的。
但……地方官府肯定会收,六安的耕地账面上多少另说,实际上肯定超过十万顷的,每年光田赋就有三十万石,按照每石五钱银子的价格,田赋就有15万两银子。(现代六安的耕地是128万公顷,约等于明代21万顷。)
然而,百姓真正的负担不是田赋,而是徭役。
那是远超田赋数十倍的重负。
六安的赋役每年至少应该有百万两进账才是,也只有这个量级,地方州府才会有后世满清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什么,知府才拿那么点?
毕竟“七成”是人家的嘛……
百万两,是六安就耕地每年产生的“剩余财富”,刨除要上交给朝廷的,各自分润完的,六安州衙的库房里只剩下一万多两银子,彭进倒是没撒谎。
不过,见张执象他们都沉着脸不说话。
彭进当即一咬牙,表示道:“大人们若是嫌少,属下可以与城中富户协商,大家一起捐输,五万两银子总该是有的。”
“不用了。”
张执象没逼他,这些亏空,等他们走了,不还是要从百姓身上找回来?只用府衙的钱,把账记在彭进身上,以后要有事,就取了他狗头,谅他也不敢对百姓如何。
“彭知州不要吝啬银两,去招募民壮守城吧,叛军要攻城了。”
“啊?!”
彭进傻了,汪家军不帮他们守城不说,还要攻打六安?完了!他们六安成陷阱了,朝廷用来逮张执象这只狍子,要把坑也烧了!
“彭知州是聪明,应该知道只有我们活着,你才能活。”
“我们要是被解决了,你就是叛军的一员。”
“是不是这个理?”
张执象平静的声音落在彭进的耳朵里,他连打了好几个摆子,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央求道:“小天师,要不你们赶紧离开?”
“卑职个人生死事小,六安城内十多万无辜百姓事大啊。”
“那汪家军有几百门火炮,六安会被夷为平地的!!”
张执象沉默了许久,眼中泛着哀伤的说道:“可我们若是输了,全天下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受苦受难,百十年后,这片大地不知道要死多少亿人,未来几百年不知道要受多少屈辱。”
“抱歉。”
“我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