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瑁沉默许久,看着董虎郑重道:“虎娃,这话语你不能在他人面前说,会给你带来灾祸的!”
孙牛想也未想,慌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大公子、大头领放心,咱黑牛绝对不是那样的小人!”
董虎点头笑道:“若不信你,咱今日也不当着你们说这些。”
说着,又是一叹。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却难,咱不是瞧不起那董璜,就是给他座金山银山,三五年内也能败了个精光!”
“再说了……”
“论嫡庶长幼,大公子是董家嫡长子,论兄终弟及,上面还有个三叔董旻,无论怎么排资论辈,那也轮不到他董璜!”
孙牛忙点头道:“大头领说的对!他董璜算个什么东西,凭啥要人养着,还要霸占了大公子的家业?反正咱是看不惯!”
董虎低身将董瑁搀扶起来,叹气道:“该如何抉择,全由大公子自己决定,但大公子也知道那狼孟已经来了,顶多两三日就会抵达虎口堡。”
“若大公子选择继承叔父家业,就要与刘校尉尽快离开临洮,尽快前往狄道,征调兵卒可以让其他人拿着刘校尉军令征调,守城的事情交给婶娘、孙县令,姚山叔、华雄将军去做。”
董虎搀扶着董瑁起身,董小乙、孙牛慌忙站起,跟在两人身后走出窝棚。
董虎将董瑁扶上马骡,帮着他绑缚腿脚。
“董家最大的财富是叔父这些年积攒的威望,威望不丢,就算一文不名,也可瞬间招募无数军卒。”
“主次要分得清,河湟羌造反,陇西郡人心惶惶,整个西北人心不安;参狼羌造反,临洮人心恐慌,看起来是件坏事,可若大公子此时扛起稳定民心大旗,大公子也就成了临洮、陇西郡、大西北各郡年轻一辈第一人。”
“至于佣兵……佣兵也就那回事,谁也不知道能走多远,兴许此战过后,虎娃就养不起了他们也不一定,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大公子若是喜欢,雇佣军就全与了大公子……”
看着他为自己绑缚腿脚,董瑁突然开口。
“以你虎娃的本事,又何必待在穷乡避壤,中原才应该是你的天空!”
……
“虎娃没什么大志向,能养活一群兄弟姐妹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
董虎拍了下马骡,咧嘴一笑。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大公子该如何决定,全由大公子,咱虎娃就不送了,还有诸多事情要做呢。”
董瑁点头。
“你自己小心些。”
“别死了,咱不想没了唯一一个兄弟。”
看着董瑁的郑重,董虎点头答应。
“放心吧,那狼孟还没有杀咱的本事!”
……
董虎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做,不仅要密切关注狼孟的一举一动,还要与两个大队的将领安排战术的使用。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真正战阵厮杀,他不想因一些疏忽而遭受重创。
是的,就是重创,他很自信,自信最后胜利一定属于自己!
董虎召集各中队、小队长军议,董瑁则在仆役护卫下离开了老虎湾,与斥候小队长董赤一样,没敢从虎口堡道路经过,唯恐脚印暴露了老虎湾藏着的千人。
从另一个方向返回临洮,不仅道路难行,绕行的道路也更远些,直至天色将暗时,董瑁才进入城门,但他没有立即返回自己院子,而是径直前往董府。
越是靠近住了二十年的家时,董瑁越是有些犹豫不决,在门外站立许久,才苦笑走入家院……
董瑁知道娘亲董氏的习惯,没有前往后院,而是径直前往厅堂,果然,当他来到厅堂时,正见董氏一人坐在《老子骑牛图》右侧,桌案上摆放着一碟咸萝卜一碟腊肉,董氏正在细嚼慢咽吃着饭食。
听着脚步声,董氏头也不回。
“都下去吧。”
厅堂内仆役、婢女齐齐低头一礼,默默退出厅堂,直至董瑁走到近前时,董氏这才站起,帮他盛了碗饭食。
“谢谢阿娘。”
董瑁接过饭碗,低声说了句。董氏夹了块腊肉放董瑁碗里。
“虎娃怎么说?”
董瑁看了眼细嚼慢咽的娘亲,又将头颅低垂。
“狼孟已经离开了参狼谷,最迟两三日就会杀入临洮,临洮在这个时候不能没有兵卒。”
董氏脸上没有一点异样,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夹了根咸萝卜的手掌一顿。
“狼孟只有两千贼兵,这个时候攻打临洮,若是抢不到多少粮食、牛羊,顶多一个月就会退去,如此只需一千佣兵就可保着临洮不失,另外一千调入狄道也不算错的,我儿没与虎娃说这些吗?”
……
“孩儿……孩儿没说,虎娃给了另一个解决法子。”
董氏一愣,不由转头去看低头的儿子。
“虎娃说……孩儿可以征调鄣县、首阳、安故、大夏,以及五溪聚义从胡,以刘校尉名义征调。”
“嗯?”
董氏神色郑重,董瑁头颅微抬了些。
“虎娃说,刘校尉有名无实,咱董家有实无名,两者相合后,就可以在父亲无法前来时征调陇西郡各邬堡兵卒。”
“虎娃说……”
“有父亲、刘校尉、岳父大义,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征调陇西郡各邬堡兵卒,孩儿……孩儿也可趁此时任……任陇西郡军司马,趁此时入仕为将,有阿娘身边老人帮助,统御军卒当是无碍,等父亲开春前来时,兵马可以全由父亲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