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瑁话语的意思很露骨,一个明明有能力坚守辎重大营的人,却故意不坚守,这样的人,能说他是贼人吗?
董卓苦笑叹息,他人虽不满皱眉,却也不再在城门前开口,跟着腿脚不好的董瑁一路来到临时总管府,又是董虎临时增加的官职。
董虎不是大汉朝编制中一员,在他以参狼谷头领名义加入平乱大军后,他顶多算是“义从胡”一员,可大汉朝偏偏又没有给他义从胡应该有的待遇,看似是朝廷的一员,实际上他是游离在外的。
游离在外,朝廷想统领他的兵马也没法子,况且此时的榆中城内兵马驳杂,董瑁想用临洮董家子的名义统领也不能,那些刚刚投降的羌人是不可能听他的,董字军团与佣兵军团不同属,再加上后方一个个辎重大营……
不仅涉及军方内部不统属,还同时涉及军、政、民、律诸多事务,还不能用朝廷的官职治理,在董虎不在时,董瑁就成了榆中、勇士城总管,总管一切事务。
一干人进入总管府,没人会在意沿途清理城内垃圾、修建屋舍兵卒,对于大佬们来说,这些都是枝节小事,可直至进了总管府也没见到董虎,这让一干大佬面色很是不悦。
按照主次一一就坐,坐在主将位子的皇甫嵩不知在想着什么,眉头微皱看向末位的董瑁。
“数日前董虎领兵与贼人大战,因何不事前告知本将军?大战后,又因何不第一时间送信告知?”
董瑁起身抱拳道:“虎娃领兵前来屯田,一个月来贼军只是三五百人出城骚扰,大战爆发的太过突然。”
“我军与贼军交战太过突然,在贼军恐慌撤离时被我军突袭击败,贼人也必然陷入恐慌、混乱之时,而我军兵力雄厚,短时间内也无辎重短缺忧虑,贼军就算领兵来攻,也很难短时间夺下榆中塞。”
众人一阵皱眉,就算董瑁不说这些事情,他们也能想到。
战争爆发的突然,可以理解没有提前汇报,可战后呢?战后又因何密而不告?
董卓有些不耐烦,开口道:“不要与咱说这些,虎娃呢?为何不来见咱?”
董瑁苦笑道:“虎娃在大战过后,就已经连夜领五千骑南下积石山,此时……此时恐怕已经渡过了河关塞……”
“什么?”
董卓猛然站起,不仅是他,一屋子全大惊站起……
“混账!”
董卓大怒。
“此事如此重大,为何不提前告诉咱?”
董瑁想了下,拄着拐杖来到董卓身前,一手拉着父亲手臂,一旁的牛辅忙让出自己坐位。
“父亲暂且息怒……”
董瑁扯动了两下,董卓这才气哼哼坐下。
“哼!”
“不管你说的何种理由,此次咱必打虎娃板子,太过混账!”
董卓气哼哼,董瑁只得无奈苦笑,也不去理会他人异样,苦笑解释。
“孩儿也是说了,城内有卒两三万,仅坚守不出,那些贼人是无可奈何得了孩儿的。”
“榆中、勇士城稳若泰山,贼人就不能自安定郡、陇西郡威逼三辅,而此时城内都是些新降兵卒,若无数月严厉军法,他们是无法出城与贼一战的,我军也只能暂时止步,暂时与贼对峙。”
董瑁叹气道:“虎娃在不在此处,我军都只能止步于此,只能等待秋后与敌决一死战,但这也会给与贼人喘息机会,为了不给贼人喘息机会,避免贼人沿着枝阳、允街、令居三塞,侵入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继而再次做大难制,虎娃这才独自领军奔袭河湟谷地。”
“混账……”
“父亲莫要担忧,大战刚过,贼人在不确定咱们是否立即与他们决战厮杀时,他们是不会轻易分兵允吾城的,当他们得了消息时,虎娃已经杀入了他们的老巢。”
“贼军近有新败丢城,巢穴又被虎娃千里奔袭,贼人军心必乱,我军纵然一时不能夺回金城塞,他们也难以再为祸凉州西北四郡,西北四郡在得知贼军大败后,境内羌民也可得以安稳不乱,咱们只需秋后一战,必可一举平灭贼寇。”
董瑁再次无奈道:“至今虎娃也未见到父亲、皇甫将军答应的五千卒所用箭矢,虎娃觉得,此事若是告知了父亲、皇甫将军,即便父亲、皇甫将军答应,一来一回就需要数日,若此间被贼人察觉,千里奔袭不仅危险,也错失了机会,会损耗更多钱粮以及兵卒性命。”
董虎很生气,这么久了,答应给他的物资至今也没见到,与金城塞正面顶牛,他是丁点好处也没得到,不仅没能得到更多牛羊,还要用自己牛羊养活投降的叛军,破损的兵器也难以得到有效的补充。
一增一减,这么下去,看似兵力在增长,自己也会被人生生拖死,在瞅准机会后,可不就趁着北宫伯玉等人迟疑不敢分兵时,连夜奔袭河湟谷地,去抢河湟谷地的牛羊。
对于董虎来说,只有抢后方,抢辎重营才能吃肚儿圆,抢除了张肚皮屁个没有的降兵,只会自个倒霉。
董卓、皇甫嵩又不是憨货,当然能从董瑁话语里听出些不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