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已经不是小事了。
听到这话,裴二老爷和裴二夫人都有些沉默。
裴君意看着他们,接着说道:“一开始这或许真的只是小事,几个逃兵而已,但是,当他们说出是被抢了功劳才做的逃兵时,这就不再是小事了。”
“十哥儿不要想的太多了, 事情不会总朝着坏的方向发展,也许很快事情就会查明,抢功劳只是无稽之谈……”裴二夫人皱眉说道。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裴君意说道,“从朝中不许剿匪开始,就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向裴二老爷,似乎是要从他面上的神情, 判断自己说的对不对。
“或者说,从一开始, 有人‘信了’这些逃兵的话开始, 真相,就已经不重要了。”说到这里,裴君意停顿一刻,又接着说道:“有人听信了逃兵的话,朝堂上拿出来讨论了……只要讨论了,就够了。”
“不管抢夺功劳是否属实,西北军务混乱,以至于逃兵四散,甚至入山为贼,给了西凉可乘之机,这些事,就已经坐实了。”裴君意说道,面上神情凝重,“只要坐实了这些,便能以此为由彻查整个西北,甚至,趁机将秦氏连根拔起……”
屋内少年五官俊朗,裴二夫人虽不是从小看着他一直长大, 但好歹也算见证了少年的童年。自记忆中搜寻少年模样,从小到大哪曾见过他这般担忧的样子,心疼的同时,不免心生不忍。
果然不该把这些事告诉他的。
“十哥儿,或许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裴二夫人犹豫着开口,声音温和,想要将裴君意内心的担忧化解,“你看,其实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你过多的想象,你叔父也说了,如今事情未定呢……”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
“再说了,你外祖父虽然年事已高,如今又不在西北,但余威犹在,真如你说的,有人觊觎西北军务,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裴二夫人说道, “况且,你想啊, 就算那些个逃兵真是被人夺了功劳,那么也顶多就是个识人不清而已……”
裴二夫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向身旁裴二老爷使眼色,示意他也说说话,不要让裴君意操心这些。
裴二老爷自然注意到了妻子眼中的神情,知道她的意思,但,心下却有些犹豫。正如之前说的,裴君意明年就要下场,或许同年还要为官,如今,这些事是时候该让他知道了……
但,说是孩子,他也的确只是孩子,让孩子成长是要让他见证官场之事,可是作为孩子首先面对的便是血亲家人的事,这样的事若是小事也算是有好有坏,让他知道、让他参与都没什么……可惜眼前的事是这样的大事,作为孩子难免便会冲动,让事情变得更糟……
虽然,裴君意只从自己透露的这么些话就想到了那么多,看起来是有急智的,官场之事也是懂的,不像是会冲动的不计后果的样子……
但……
抬起头迎上裴二夫人的目光,注意到其中的情绪已经因为自己的犹豫变得幽怨,似乎是在怪他将这些事告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