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俊咬着笔尖,琢磨着该写些什么,又该隐瞒什么之际。距此不足二十里的应天府城内,却早已经翻了天……
应天府尹黄世平在天亮之后就赶到了现场,可是看着眼前七八十个院子被一扫而光的场景,那是脑袋剧痛!
偏巧就在此时,一众属吏们亦都结伴从黑漆漆的现场走了出来,见此黄世平连忙问道。
“损失如何?有多少百姓伤亡,还有……”问到这里,黄世平就不好开口明言了!
然而在场众人哪个不是官场中的老油条,自然人人都明白,黄世平所要问的是有多少勋贵陨落了,毕竟百姓死得太多又能如何?上面根本就不重视,但如果死了勋贵,那又不同!
只可惜刘宏基此人,众人根本就没看见,唯一看见的也就只有他身上的玉佩。所以此刻一众老油条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人自愿跳出来承受府尊的怒火……
黄世平见一众属吏尽皆沉默,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一般似乎连身高都萎缩了下去。
而见自己这恩主这般模样,推官游子明终究有些一忍,眼珠一转,不由违心的劝说起来。
“大人不必太过担心,目前还没有看到诚意伯的尸首,或许在爆炸来临之前,其早已被属下保护着离开了也不一定,总而言之,大人不必现在就自己吓自己。”
闻言,黄世平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连连吩咐手下衙役前去诚意伯府询问。
对此,以同知廖为先为首的一众属吏们,自然是个个脸色诡秘。更有甚者,甚至露出一丝幸灾乐祸,毕竟看上位者倒霉,本身就是下位者的一大乐事!
对于有些人的诡秘神色,黄世平自然也有所察觉,只可惜此刻自身难保。因此也只能哀叹一声,墙倒众人推……
就在黄世平感叹人心不古之际,远处以魏国公为首的一群勋贵们终于姗姗来迟。
见此,黄世平连忙领着一众属吏上前见礼,然而许广却置若罔闻,径直往前走。只给应天府的一众大小官员留了个背影!
徐广如此,其他勋贵就做的更过分了点,甚至还有冷嘲热讽者。
当然,深知徐广才是南方勋贵首领的黄世平,自然不会去搭理那些冷嘲热讽,只是一心一意,紧紧跟随着徐广的脚步,在这如同乱葬岗一般的现场转来转去。
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刘宏基这个始作俑者的尸身,只是在一具烧焦了的尸体旁,看到了其的玉佩和佩剑。再加上又看到自己的几个亲信家将的尸身,这下子徐广是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偏巧黄世平却又不长眼的紧紧跟随在身后……
“你们应天府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匪类混进城内?本公要上本参你!”
献了半天殷勤,结果却得到了个要上本参自己的结果,黄世平自然是很不甘心。
更何况这事儿还是对方惹出来的,要不是眼前这位国公想要私下里图谋张云的财产……
在一开始就出动大军,将张云哪厮直接定为叛逆。不就什么都好了吗?就算平叛失败,那也可以接着平叛。哪里像现在会捅出这么多事来?
反正官字两张口,就算他张云是个举人,可你们这么多的勋贵硬是要参他。难道他还跑得了?现在捅出了事,就想把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来,那又怎么可能!
心中有了怨言,又见这位国公似乎想要撕破脸皮。黄世平也就一改恭谨的神色,肃然道。
“不错!下官这几年府尹做下来的确是不称职,不知不觉间,竟然让这城内混进了几千的匪徒,只是下官在稍后上奏折请罪之际,说不得也得牵扯一下魏公您与镇守太监了。”
“毕竟您与镇守太监,可是掌握着此地所有的兵力,本身就有保障这城内安宁的职责,然而现在几千匪徒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混进了城内……”
“放肆!”黄世平刚说到这里,徐广就忍不住跳脚了。在大声打断其的同时,更是用冷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黄世平。
然而此刻已经摸清了这群勋贵想法的黄世平,也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睁着一双牛眼死死地瞪了回去。尔等不是想要让老夫背锅吧,那老夫干脆掀桌子……
这一刻,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有北风仍旧肆无忌惮的在刮着。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镇守太监周慎到来,方才有所好转。因为被那一声声问好声所惊醒的黄世平,也不想再和魏国公僵持下去,转而疾步上前去迎接周慎。
反正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不可能隐瞒下去的,也瞒不住。至于该如何往上报?既然这群捅出娄子来的勋贵想把这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来。那自己干脆就和太监合作一把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