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听天书一样,几乎所有听到的士兵都愣在了原地。
傻了吧,大胜建奴?还阵斩千余?
话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陈新甲站在一座女墙后,伸着脖子往外面看。
他也不相信这话。
孙杰兵马是精锐不假,那可是建奴啊,那是压的朝廷喘不过气来的建奴。
只可惜,距离还是有些远,只能依稀看到队伍中的马车,看不清上面装的是什么。
“这样吧,先放下个木头框子,看看情况再说!”
陈新甲看向身旁的几个军官。
一个军官一脸不相信的道:“大人,您还真的相信,这个所谓的陕西中路参将的兵马能够打败建奴,还阵斩千余人吗?这不是扯淡呢吗?”
“我见过他们的兵马,城外的兵马就是陕西中路参将的。
他们进驻通州,是陛下特意安排的,他们的将领还被陛下接见过。信我的,没错!”陈新甲一脸肯定。
军官执拗不过,只好放下一个木框子。
城下的赵大顶看到了从城墙上缓缓下降的木框子,明白了守军的意思。
看向身旁的一个士兵,道:“你拿两个建奴脑袋,上去让他们这些人见识见识!”
“得令!”
这个士兵从后面的平板马车上取过两个建奴脑袋,朝着城墙走去。
不久,这个士兵来到了城墙上。
刚一上来,陈新甲以及周围的士兵便围了过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我是陕西中路参将的兵马!”
这士兵大喝一声,同时把双手中的两个人头高高举起。
建奴那标志性的金钱鼠尾辫在挂在半空,随风飘荡。
陈新甲以及城墙上的守军眼睛发直。
“真是建奴人头?!”
陈新甲反应过来后,一把将士兵左手中的那个人头抢了过来。
人头干干硬硬,冻的梆梆结实。
陈新甲丝毫不觉得肮脏,认认真真,仔细观瞧。
双手不停的抚摸着人头,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地方,那认真的架势,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媳妇一样。
“啧啧啧,这真的是建奴人头!”
陈新甲一脸兴奋,越看越火热,恨不得把脸贴在上面。
人头上的头皮发青,一看就是剃头已久。
大饼脸,发青的头皮,标志性的金钱鼠尾辫,这是真建奴人头无异。
旁边的一个军官,也急忙从这个士兵手中抢过建奴人头。
和陈新甲模样无二。
“这真的是建奴人头,这真的是建奴人头!”
这个军官连连惊叹,看完之后把人头交给了身旁的军官。
这个士兵看向陈新甲,道:“怎么样?是不是建奴人头?”
陈新甲拿着人头,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没错,正是建奴人头,是真的!”
“像这样的人头,我们还有一千多个!”士兵一脸平静,就好像是在说什么普通的事情一样。
这话听在陈新甲他们的耳朵中,却像是震天惊雷一样。
本来以为只是信口胡说,可在看到这两个人头时,心中的那些疑惑少了不少。
只是,一千多个,也太离谱了吧?!
“阵斩一千余人?”陈新甲皱着眉头,眼睛又放在了城外。
“一千人头,就在城外!”士兵一脸自信。
陈新甲有些意动,但开城门是大事,尤其是在戒严的情况下。
若是没有崇祯的命令,随意开启城门乃是大罪。
可城外就是建奴人头,这是实打实的军功,要是运作一二,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虽然一千人头有些离谱。
陈新甲和那些军官对视一眼,随后去了远处,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没多久,几人又重新回来。
看向这个士兵,陈新甲的脸上多了不少笑容。
……
城门缓缓开启,赵大顶带着兵马走过城门。
一伙守军出现在赵大顶前方。
为首的便是陈新甲。
“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核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如同所说的那样,阵斩一千余人!”
陈新甲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身后的兵马也紧随其后。
可不仅仅只有这个目的,同时也在防备赵大顶他们。
赵大顶见过陈新甲,自然知道他是谁。
懒得和他们废话,让麾下士兵把装着人头的马车拉到了前方。
陈新甲这些人很快便围了过来。
这些人围在这些马车前方,惊叹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果然有一千多颗,无法想象,无法想象!”
陈新甲看着眼前这十几辆马车,震惊的嘴巴大张,久久无法合上。
从老奴起兵时开始一直到现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建奴人头?
别说一千颗人头了,哪怕十几个几十个,都能称为大捷了。
回过劲,他来到了赵大顶面前。
“如何了?我是否说谎?!”
赵大顶一脸冷峻,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陈新甲不仅不觉得冒犯,反而还在讨好。
“没有,没有没有,将军神勇非常,是下官孟浪了!”
甚至还称起了下官。
“不知道,孙将军有捷报文书?!”陈新甲又问道。
“自然有捷报文书!”
赵大顶从怀中取出一封孙杰亲笔书写的捷报书信。
“可否让下官一观?!”陈新甲小心翼翼的看着赵大顶。
“可!”
赵大顶从战马上跳下,把书信交给了陈新甲。
陈新甲窃喜,急忙打开查看。
战争过程模棱两可,只是着重的说明了结果。
陈新甲大为惊喜。
这不就是在说,里面有文章可做吗?
又把捷报文书交给了赵大顶,脸上的讨好更甚了。
“不知,将军可否迟一些上报捷报?!”陈新甲说道。
赵大顶如何看不明白陈新甲心中所想?
来的时候,孙杰就已经给他分析过了,心里像明镜一样。
无非就是想捞好处。
“什么意思?”赵大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陈新甲向身后那些正在“观摩”人头的军官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过来。
当在场的所有军官都过来后,陈新甲压低了声音,“我们想,和将军做个买卖!”
至于抢,陈新甲没想过。
且不说眼前这将近千人的精锐队伍不好对付,光是能阵斩建奴千余人这一条,便让他们生不出这种心思。
明末的悲哀,便是如此。
所有人都想捞好处。
当陈新甲这些人见到这一千多颗建奴人头时,首先想的不是上报,而是怎么浑水摸鱼,怎么从里面捞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