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鹏身穿铁甲,手持钢刀,怒视着前方的梁俞,破口大骂:“梁俞,你竟然敢造反,你想要干什么?!”
梁俞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大喝道:“我现在乃是陕西总兵,希望你们能够识趣。
若是你们让开,陕西各路参将由你们选,若是你们不让开,休要怪我无情。
我告诉你们,现在逆贼孙传庭已经暴毙,他忤逆朝廷,难道你们还想和他一起下黄泉吗?!”
连借口都不想要了,直接给孙传庭扣上了逆贼的帽子。
梁俞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一跃而成陕西总兵。
这里面的诱惑,没几个人受得住。
“放你娘的狗臭屁!”
张小财指着梁俞,不断的大骂。
又看向梁俞身后的那几个百户,骂道:“难道你们还想和梁俞一起造反吗?”
其中一个百户走了出来,手中高高的举着壮汉发下来的圣旨,声音轻蔑的道:“张小财,我告诉你,如今我已经是陕西中路参将。
你若是识趣,就给老子们让开,若是挡了老子们的富贵,别怪老子们不客气了!”
壮汉收买的人可不止一个。
“哈哈哈!”
张小财仰天长啸,又骂道:“老子本是陕西一流民,行将饿死之际,是大人赏了老子一口饭吃。
什么狗屁朝廷,老子不认,老子快饿死的时候,朝廷在哪里?现在让老子认,做梦。狗屁朝廷,入你娘!”
“真是不怕死!”
那个壮汉从梁俞身后走出,手中的刀明晃晃的反射着寒光。
指向张小财和李大鹏,怒喊:“活路不要,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杀了他们!”
“杀!”
梁俞怒吼一声,领着兵马冲了过去。
李大鹏和张小财他们领着兵马,和梁俞等人冲撞在一起。
月光之下,一场杀戮缓慢开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住手,本官还没死!”
孙传庭披坚执锐,冲出了大帐。
一声怒喝,止住了外面的杀伐。
风,吹过他们的铠甲。
相互拼杀的士兵呆呆的看着走出来的孙传庭。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壮汉指着走过来的孙传庭,向梁俞咆哮。
梁俞如何会认?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怎么能允许从指尖溜走?
他手中的腰刀指向孙传庭,怒喊:“他不是孙传庭,孙贼已经败亡,他是假冒的!”
说着,朝前面杀去。
“你个该死的东西!”
张小财大骂着,领兵冲去。
梁俞的兵马在看到孙传庭本人时有些恍惚,积威已久,不是那么容易消散。
“杀一人者,赏银百两,杀十人者,升官百户。”
壮汉那蛊惑的声音响起。
封建军队,底层士兵效忠的是底层军官。
底层军官效忠中层军官,中层军官效忠高层将领。
权力慢慢向上集中。
看上去紧密,实则松散。
这个制度的缺陷很大,也是为什么古代军阀能轻易造反的原因之一。
孙传庭治军很严不假,可也逃不过这个制度框架。
底层士兵全靠基层军官约束着,很容易在底层军官的带领下造反。
历史上的孙传庭就遇到过这种事,崇祯十年正月,孙传庭派遣九百余人的队伍开赴商洛地区进剿。
兵至蓝田,边兵出身的许忠、刘应杰于夜半聚众哗变,占据蓝田县城。
哗卒不仅抢劫仓库,释放囚犯,更糟的是,他们与农民军“混十万”联合,反戈官军。
如今出现这样的场面,没有多少意外。
在梁俞的带领下,麾下士兵再次朝着孙传庭冲来。
孙传庭好歹也是能征善战的将领,抽出腰间的腰刀,就朝着梁俞杀去。
兵刀交戈声叮叮当当的响了一夜。
……
太阳升出了地平线,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尸体。
孙传庭站在原地,手中的刀拖在地上,鲜血顺着刀身流淌。
空气中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远处有野狗徘徊。
他神情恍惚,就好像精气神被抽了一样。
两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一地尸体。
张小财浑身是血的走了过来,一脸沉重。
“大人,李大鹏战死,郑一田战死……”
说着那些一起生活过的兄弟名字。
那些鲜活的人,如今全都成了尸体。
“快点,给老子跟上!”
几个士兵拖着壮汉和梁俞来到了孙传庭面前。
梁俞被士兵摁着跪在了地上,脸色慌张,哪里还有之前嚣张的模样。
“大人,小人也是被人蛊惑,饶了小人吧,饶了小人吧!”
梁俞连连求饶。
壮汉却是一副尖利模样,朝着孙传庭破口大骂:“你杀了我就是造反,朝廷不会饶了你!”
孙传庭提着刀走到他们两人面前,眼睛中的杀气喷涌而出。
张小财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说道:“大人,这是从梁俞的帐篷中搜出来的砒霜!”
孙传庭拿过砒霜,缓缓的向梁俞走去。
看着孙传庭手中的砒霜,梁俞不停的摇着头,惶恐的大喊:“饶了我,饶了我吧,大人饶了我吧!”
孙传庭哪里会饶了他?
左手的刀戳在梁俞的大腿上,梁俞忍不住疼痛嚎叫。
右手中的砒霜直接倒进了他的嘴里。
孙传庭扔掉纸包,猛击梁俞的下巴。
迫使他把这些砒霜咽下去。
梁俞挣扎着,想要把砒霜吐出来,可他的下巴被孙传庭死死的捏着。
当砒霜尽数被梁俞吞下去后,孙传庭来到壮汉的面前。
在他那惊恐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以及鲜血飞溅的脖颈。
紧接着,便听到了轰隆一声,脑袋落在了地上。
无边的死寂和黑暗铺面而来。
几天之后,一支残破的军队,出现在西安府城外。
孙传庭于城下,将自己的官服和官印尽数烧毁。
城墙上的梁五看的一清二楚。
赵大顶本来镇守延绥镇,前几日被孙杰调往潼关,他留下一部分守军后,便领兵前往。只是目前还没有到达,正在前往潼关的路上。
梁五本来镇守富平堡,后来被孙杰调到了西安府。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唱的哪一出?前几天,他的兵马不是进剿商洛山的流贼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兵马还成了这副模样,这是打了败仗了?流贼没那么强吧?烧官服和官印是怎么回事?”
梁五的脸上满是疑惑。
这一消息,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传到了孙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