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才领了村中新入教不久的村民协同曹秀才下山,白秀才的任务算是完成。
曹秀才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完成,怎么保证双方真的能进水不犯河水,就是要头疼许久的问题。
张监军有权,先下手为强能混淆黑白;张地主有地利人和,一棍打不死,那张监军也就完蛋了。
就抱犊寨这地势,张地主自己不出来,土门关驻军倾巢而出,也不见得能一口气攻拔占据。
就怕现在占据优势的张地主得理不饶人,得寸进尺,接连触及张监军的底线。
心中愁苦,曹秀才只能拖着酸困的双腿跟白秀才一起下山。
抱犊寨山路不好走,两人不由有些羡慕村里另一个吕秀才,吕秀才是真穷酸秀才,过的是真洒脱。考不上县里的廪生吃皇粮补助,就守着一家书铺子倒也能勉强糊口。
吕秀才至今未婚,他看上眼的人家,人家看不上他,村里看上他的,他又看不上,一来二去就没人张罗,成了大龄未婚的穷酸秀才。
两个秀才下山,抱犊寨里还有一堆事情需要解决。
张地主也是头疼,按着闻香教的规矩,二十户中摊派两人,一人跟着所属小传头学习教务、诵经、各类祈福、祷告仪式,另一人则跟着香主。
在这一征发体系内,保证了香主手里始终握着一半人手。
如今的问题不是北山姻亲拒绝摊派,而是太过热切。
井陉县北山里六百户,按这规矩只能有三十人留在抱犊寨,真的是僧多粥少不够分。
“闻香教的规矩来自白莲,原本是东西躲藏化整为零不得已的办法。这才弄得如今白莲分支百余家,互不统属,难以复聚。”
书房里,张地主斟酌语气对周七说:“如今鹿泉谷中羁押二百三十三人,皆是丁壮,若少了人手弹压,恐会滋生祸端。我以为效仿白莲、闻香破旧之法,不如再立新法。最好连白莲之大传头、传头,闻香之大香头、香头之称呼也一并整改,宜立新风。”
周七微微颔首,抱着茶碗暖手:“也可,白莲闻香规矩过于粗陋,的确不适合我之宗门。”
“这样,今后不再以香油钱、供奉、修建庙宇等种种名目征收信众钱粮,只征人力。以每年征发一户一丁一月为期。这样一来北山六百户,每年出丁六百,分薄到月,每月应在五十人,且泽及一切信众,无有遗漏。”
周七说着,张地主已提笔记录,迟疑:“七郎,每年每户只抽一丁一月之期,对子嗣繁多之家未免有些不公,可有回转余地?”
山野村寨,子嗣繁多还能养活的,自然是张地主的姻亲为主,只有这些小豪强地主有多余的钱粮养活更多的孩子。
考虑到山民生活艰难,往往一户之内有多个丁壮,也有兄弟不分家相互帮衬过日的。
周七也无相关经验,想了想,针对目前山民复杂的户口问题……眼睛一亮:“张老爷,不妨执行‘分户法’。使一户只有两丁,余下男子成丁后,析出另立一户。不论是否同室而居,先另立一户,如此北山六百户,怎么也该能分化、扩编到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