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此乃陛下亲口所言,咱家当时也在旁。”张让笑眯眯地附和道。
董重心中剧震,下意识要呼‘不信’,但心中却已信了几分。
此时就听刘辩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其实说实话吧,鉴于你在宫内遭变那夜老老实实呆在府内,并未惹事,我觉得留着你也无妨,不曾想,你居然私下与孙璋等人密谋要造反……”
董重吓地浑身剧震,大声辩解道:“陛下冤枉,冤枉啊,臣万万不敢有造反之心,皆是渠穆这该死的阉人挑唆,当时臣严厉回绝,陛下若问他。”
待刘辩一脸好笑地转头看来时,渠穆笑着点头附和道:“确实严厉回绝了,吓地不轻。”
董重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听张让、赵淳嗤笑出声,这才意识到被渠穆嘲笑了,恨恨瞪了后者一眼,旋即哀求道:“陛下,臣当真万万不敢有造反之心啊,臣当时只是……只是心中小小有些怨言,才与孙璋几人密会……不不,并非密会,只是向他们哭诉,反倒是这该死的渠穆,一个劲地挑唆臣……”
说到最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求饶道:“陛下,饶臣一命,臣日后绝不敢再有任何怨恨,日后陛下叫臣做什么,臣便做什么,绝不敢怠慢。”
“当真?”刘辩随意问道。
听闻此言,董重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连连磕头保证道:“千真万确!”
见此,刘辩点点头,又说道:“好,看他祖母的面子上,我姑且饶你一次,望你吸取教训。起来吧,跟我去见太皇太后。”
董重唯唯诺诺,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
为了防止这家伙在董太后面前反咬一口,刘辩还特地叫董重先将他们私下密会的次数以及商讨的事项都写了下来,包括董重怨恨刘辩,私下辱骂的那番话,但事实证明刘辩多此一举了。
约两刻辰之后,刘辩带着董重来到董太后的永乐宫,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董太后,又将董重亲笔写下的罪证交由董太后看。
先前口口声声称董重绝不可能会有二心的董太后,在看到董重写下的罪证后也沉了下来,气得手指哆嗦:“董重,当真如此?”
董重唯唯诺诺,不敢狡辩。
见此,董太后气得作势就要举拐杖去打,刘辩连忙拦下。
他当然知道董太后是装样子给他看,毕竟天底下最想扶立刘协的,正是这位老太太,不过鉴于刘辩在裕帝驾崩前许下承诺要善待这位老太太,有些事就不必揭穿了,变得彼此难堪,难以相处。
于是他正色说道:“……我叫董重、董承护卫祖母左右,是为了让祖母能有几个信赖的人使唤,想不到竟发生了这种事,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孙儿姑且将此事掩盖下来,但此事可一不可再。”
哪怕董太后再不怎么不喜欢何太后,也必须承认大孙子在这件事上确实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点点头感谢道:“多谢皇帝,让皇帝为难了。”
“祖母这是说的哪里话。”刘辩趁机将裕帝临终前的嘱咐告诉董太后:“……父皇过世前,曾反复叮嘱孙儿善待祖母,孙儿岂敢忘却?”
董太后却是不知此事,惊讶道:“有这事?哪一日?”
刘辩直接了当道:“便是册封孙儿为太子的那一日。”
听到这话,董太后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又思及过世的儿子,眼眶不禁泛红,许久长叹一声,才问刘辩道:“老身与你母向来不合,对你也……皇帝不怪么?”
“不敢。”刘辩正色道:“您是先帝的生养之母,亦是孙儿的祖母,这天下岂有孙儿怨恨祖母的道理?况且我母后,有时也确实……”
他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得董太后心中一乐,呵呵笑了两声感慨道:“皇帝虽年幼,却委实要比你母后知晓道理。”
说罢,她点点头正色道:“皇帝放心,老身这次定会狠狠训斥那几人,绝不会再让他们给皇帝添麻烦。”
刘辩拱手拜谢,旋即说道:“多谢祖母。……母后那边,日后也请祖母多多谅解,莫要每次都……”
“这个嘛……”
这话董太后倒没有立刻应下,看了刘辩几眼后才勉为其难道:“日后皇帝少让老身与她碰面即是。”
显然,董太后对何太后的成见,可要比对刘辩大得多。
听到这话,刘辩也不再多说,毕竟这对婆媳相互憎恨了十来年,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
能让董太后解除对他的防备与戒心,刘辩已经很满意了。
次日,董重便上奏请辞了尚书一职,考虑到同日董承也请辞了羽林左监,可见董重辞官的原因不仅仅只是被刘辩吓唬坏了,应该是董太后做出的和解与让步决定。
刘辩自然也知道好歹,遂改封董承为卫尉少卿,助其族兄董重守卫北宫。
解决了这么一桩家庭纷争,刘辩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桩家庭纷争严重影响到他的名声。
反而没高兴几日,刘辩便连续碰到了两桩不悦之事。
那一日,陈王刘宠遣世子并陈相骆俊赴雒阳吊祭裕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