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传来香子的悲泣声、尖叫声。她被固定在了餐桌上。
人们由她的脚趾开始吃起。
痛哭哀嚎之声一直萦绕在苏午的耳畔,苏午震动着自身唯一一缕能沉入这层里世界内的‘意’,他的意没震动一分,四下里绞缠的诡狱锁链便更绷紧一分——这诡狱锁链本该为他所用,此下全因‘十灭度刀’与诡狱锁链相连,反而顺从着某个意志,不断地对抗着苏午的意来!
无穷黑色锁链盘踞在这间温馨的卧室内,如同绞缠成一团的数道黑色蟒蛇。
在这团黑色锁链中心,一缕意能量闪发清光,正缓缓勾勒成一个文字。
午饭时间过去了。
隔壁客厅里的哭嚎声、欢笑声渐渐消寂下去。
客人们彬彬有礼的道别声从隔壁客厅中传进苏午耳畔,一阵阵似是木石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只纤细的白骨骷髅手臂拉开卧房门,浑身上下只剩白骨的香子顶着一头漆黑长发逃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冰凉的手骨抓住苏午这个稻草人,紧攥着他,将他带进了黑漆漆的被窝里。
“谁能帮帮我啊……”
那顶着沾染血迹的黑发的骷髅香子,低声喃喃自语着。
苏午听着她的话,仿佛看到了一张满是泪水的稚嫩面孔。
“香子,明天早点起床上学哦。”‘父亲’敲了敲香子的卧室门,他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温和有礼。….
已经化作骷髅的香子蜷紧了身子,不敢回应那个所谓父亲的话。
“如果不回答我的话,我就要进来了哦——不回话的话,爸爸只好把你最心爱的玩具-那只稻草人的手脚和脑袋剪掉了……”‘父亲’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仍然是彬彬有礼的。
苏午听到那海神的声音,内心升腾起一丝怒意。
他感觉到骷髅化的香子剧烈颤抖着,磕磕巴巴地回应了‘父亲’的话:“我、我知道了,爸爸……”
“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香子遍及血丝的骷髅头对着苏午,它像是在凝视手里的稻草人一样:“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神灵,哪怕是稻草人之神也好……能够帮到我,我会感激不尽的,您满足我的心愿,我也会满足您的心愿……
稻草人之神,您能帮帮我吗?”
听着香子微弱的求救声,苏午沉默不言。
他只能勉力挣动自己的那一缕意能量,来尝试突破此间越来越密集的封锁——他的挣扎力量亦不能过甚,一旦挣扎幅度过甚,便会令这缕意能量消散,那么他在这重里世界中便再没有‘锚点’了。
漫长的一天逐渐过去。
第二天,本就是‘本原神’的香子,再度变得完好无损,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苏午却能感觉到她对离开自己的卧室这件事渐渐生出了抗拒。
“我要去上课啦,稻草人。”香子把稻草人放在桌上,向他挥了挥手,最终还是背着书包离开了房间。
她离开不久以后,‘绵津见’走入了房中。
身后背负的干瘪头颅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每一颗头颅都长出舌头,伸进虚空里的‘海神’盯着桌上的稻草人看了一会儿,它随后抓起寄附着苏午性意的稻草人,轻轻弹了弹稻草人的脑袋。
它笑容戏谑而残暴:“真的只是一个稻草人啊,我还以为又是她的本源滋生出的神灵……”
绵津见将稻草人放归原处,转身走出了女儿的卧房。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香子的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生日纷纷过去。
“这个世间真的没有其他神灵了吗?只有这样如恶诡一样的神灵……我看书上说,如果对某件物品寄托了很多情感,那件物品也能成为神灵——所以稻草人,你什么时候能够成为神灵?
你什么时候能够帮我一次?”
黑漆漆的被窝里,已经长大不少的骷髅香子捧着手掌里那只渐渐腐朽的稻草人,声音里满是悲伤。
苏午听着她的话,只能沉默不语。
他还差一点儿。
只差一线,就能破开这些诡狱锁链的封锁!
而在卧室外,绵津见的声音徐徐传来:“我的女儿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得那么大了啊……香子,好好准备你明年的十八岁生日吧……
在你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你将嫁给海神。
彻底成为‘海神’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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