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似乎与洛阳城百姓无关。近万大唐男儿金戈铁马,征战沙场。
洛阳城百姓却在经过短暂的惊慌过后,又开始过上日子了。
今日是御史赵占国儿子赵方逐从蔬菜大棚回家的日子,一家子人一大早便开始忙活起来。
今天更是赵方逐相亲的日子,少府监刘德旺女儿小九,要来赵府相亲。
今天还是大军开拔,征战沙场的日子。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主动请缨,挂帅出征。
李柷亲率百官自含元殿门外恭送,对于萧诺言,李柷是寄予厚望的。
这人头脑灵活,至少是对于军事战术上让李柷很满意。能让李柷赏识的战将不多,二人沙盘对战,萧诺言往往能想出一些出其不意的战术。
对于兵法研究,萧诺言不拘泥于传统战争,最终获胜才是根本。
当然这沙盘推演毕竟不是真实的战场,战场形式瞬息万变,纸上谈兵谁都会,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
昼夜急行军,最考验的就是军队的素质,还有后勤补给。
“前面为什么不动了?”萧诺言勒马提缰,部队突然停了下来。
传令兵很快从前方回报:“报,将军,前面是黑峡谷,道路太窄。我们部队辎重太多,是以、是以挤在一起了。”
萧诺言眼角跳了一下:“走,过去看看。”
“一、二!一、二!”全面士兵挤在一起,他们共同对付着一样东西,那是一辆战车。
战车车轮陷进泥浆之中,六匹马卯足了劲,嘶鸣着往前使劲拉着。
后面士兵推的推,拽的拽。
“将军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然后众人停了下来。
萧诺言从马上跳了下来,顺手将马缰给了旁边亲随:“怎么回事?”
“报将军,前几日这里下了大雨,路太滑,咱们的战车过不去。”一名军官说道。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大军出师便不利。萧诺言正愁着往江陵赶,可这黑峡谷便挡住了去路。
“前面还有多长的路?”萧诺言问道。
“大概还有三四里,这,这么笨重的战车,怕是过不去了。”
战车,若是平原决战,战车的冲击力无异于现代的装甲坦克。
数匹马并排,战车上拉着十几名手持长矛的士兵。平原对峙的时候,步战车这么一冲,神仙也挡不住。
这次萧诺言带了二十多辆这样的战车,若是在江陵城外与王瑞对战的话,可以一举将对方阵地给冲乱。
可眼下被这黑峡谷挡住了去路,众将一时彷徨无计。
沙盘推演永远也做不到真实战场,总有许多让你意想不到的意外,赵括式的纸上谈兵只会误国误民。
“好,扔掉战车,轻装前进!”萧诺言下了命令。
“将军,这……这没了战车,咱们便失去进攻主动权啊。”有人反对。
“活人能被尿给憋死不成,没了战车打不了仗了吗!你们是谁,你们是天子禁卫军,我萧诺言的兵,就是用牙咬,也能把敌人咬死!”萧诺言发怒了。
众将不以为然,却又不敢反驳,谁让他是主帅呢。
“卸下马鞍,将马给步兵,战车留在原地,轻装简从!出发!”萧诺言下着领命。
“将军,这黑峡谷如此崎岖难行,咱们后勤辎重怕是跟不上了。若要绕行,得多走二三百里。”
“无妨,粮草让唐州、随州的官员紧急调拨。二十天的粮草,半个月之内必须拿下复州!本将军要将王瑞的人头砍下来挂在复州城上,以祭奠封大人的在天之灵!”萧诺言豪气干云。
没了战车,一样打仗!相对于单个骑兵,其实战车在秦以后已经逐渐没落了。
唐朝以后之所以对游牧民族的战争屡显劣势就是因为失去了产马地,部队丧失了机动性,只能固守,无法追击。
没有机动性的军队虽然规模庞大,但是无法寻歼敌主力,反过来,具有高机动性的骑兵,总是能获得战场主动权,并能够在战斗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安全撤出战斗。
同样道理,战车的机动性劣于骑兵,虽然威力大,但是缺乏机动性,同样多的马匹建立的战车部队,还需要步兵的协同.花费大于骑兵部队,却缺乏骑兵的机动性,全骑兵部队显然更有优势,有时体现在战略机动性上。
那为什么李柷和萧诺言仍然坚持使用战车呢,原因就是江陵城外地处平原,适合步兵与战车的协同作战。更重要的是,战车上可以携带火药罐子。
可这二十多辆战车被撂在了黑峡谷,到时候只能另寻他法了。
马步军一万多人,其中骑兵三千、弓箭手两千、长矛手四千,剩下的就是火器营的弟兄们了。
火器营没有火铳,没有火炮,可他们有铁蒺藜、火箭、火药罐子。这些东西扔到战场上,够王瑞喝一壶的了。
铁蒺藜,火药作坊仿照宋朝而制。威力小可便于携带,还有铜制木柄手榴弹。许多士兵腰上顶儿郎当的挂了一大串,威力不足现代手榴弹的十分之一,可足够用了。
复州,此刻的复州城已经成了王瑞的大本营。三万西川军占据城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王瑞拿下潭州、复州两郡,蜀王王建搬令嘉奖。封王瑞为镇东大元帅,赏金万两。
“命令士兵,固防首要,本帅要是拿下了江陵,咱们就可以直捣洛阳城!”王瑞看着地图,心中志得意满。
“报,报大元帅!朝廷援兵到了江陵,已经入城驻防。领兵的主将是一个叫萧诺言的,据京城探子来报,这萧诺言乃是天子新晋将领,曾在伊阙县一战重创朱友文的神武军。被天子封为金吾卫大将军,这次带着一万马步军驰援江陵。”传令兵来报。
王瑞冷笑一声:“终于来了,好!本帅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你说朝廷主帅叫什么?”
“回大帅,叫萧诺言。”
“萧诺言,”王瑞目光露出一丝杀气:“本帅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随着萧诺言的到来,江陵守将兼刺史胡淮山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朝廷急需用人之际,李柷曾下令军政大权理应分治。唯独这江陵,胡淮山乃是江陵大户,根基稳固。由他治理江陵能镇得住各方势力,于是朝廷破例让胡淮山做了刺史兼守将,不过派了一个监军郑石做他的副手。
“萧将军,您可终于来了。复州沦陷,王瑞大军锐不可当,末将实在是扛不住了!”胡淮山满脸焦急。
“胡大人,他王瑞又不是三头六臂,无非仗着人多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你江陵守军七八千人,这城墙有事固若金汤,你若不开城迎战,守他三五个月王瑞都不能奈你何,何来贼军锐不可当之说!”萧诺言冷冷的道。
胡淮山被一顿数落,当下不敢再言语。你是京城来的京官,他不敢得罪。心中却道,你有本事将复州打下来我看看,你带来不过区区万人,而且大多都是新兵蛋子。你们装备又是如此稀奇古怪,看你有什么能耐打下复州城。
“不知萧将军有何退敌良策?”江陵监军使郑石问道。
萧诺言没有回答,而是对胡淮山道:“胡大人,你派些人,采一些巨木回来,越多越好。”
胡淮山大为奇怪:“萧将军,你要巨木做什么?”
“抛石机。”
“抛石机?”胡淮山又问了声。
萧诺言点了点头:“没错,抛石机,越多越好。”
旁边郑石也是不解:“萧将军,这抛石机制作复杂,但是排梢就得至少得四五排梢才能做一架。而且这个,据说王瑞在复州城上带了多台抛石机,咱们仓促之间,怎么可能造的出来这么多。”
萧诺言嘴角一斜:“我本想诱那王瑞出城,在城外与他摆开阵势打一仗。可我们来的路上,二十多辆战车深陷淤泥,无法至达,眼下只有强行攻城了。”
“攻城?”胡淮山和郑石互相对望一眼,二人均是大惊失色。这萧诺言疯了吧,你这区区万余人,又是长途奔袭而来,竟然还想着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