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法国人可真浪漫,把自己的粮仓拆了,还要做成一个人脸,真不知道是吓唬我们还是吓唬他们自己呢!”
军官挤眉弄眼,颇有些不屑地说。但心中却充满震撼。
库斯特除了点点头,就没什么反应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再次发话问:
“那帮人真的不会狗急跳墙吗?”
库斯特不确定法国人到底想干什么,他身旁的军官也是如此,皆是一脸难堪。倘若是从前,他绝不会在这里等着,而是直接带兵杀进去看个清楚。
然而现在,纵使有数十万人丧生,他也不愿丢掉自己的性命,要是把权利全部交给德国人,他也不放心,他就一直处于一个很矛盾的心理。
他想尽早结束战争,算是出于对祖国的热爱和对民族的热忱;但他身为军人,知道只有不尽的战争才能带来地位。
他已经拥有足够的权威了,要是结束战争,毫无疑问他将是奥匈第一人,其余军官的上升通道也会被阻挡;但他对权利的追求永无止境,即使冒着被人追赶的风险也想去搏一搏。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考虑了,因为窗外传来的消息已经帮他打好主意了。
这令人恐惧的声音除了大耗子,就只有法国人的炮火才能有如此大反响。
库斯特连忙走出指挥部,遥望着他面前战火四起的焦黄平原。
那正是残败的法军发起最后的进攻,这些临近凋零的人,不去享受最后时光,竟胆敢向他们反攻。
他们或许想绽放出生命最精彩的一刻,然而现在是九月份,百花盛开的季节早就过去,该落叶归根了。
战场上充满机枪的撕裂声,冲锋的怒吼声,大炮的轰鸣声,和人们无助的嚎叫声。
听声音,死的人大多倒在柔软的泥土里,而非战壕里的混凝土墙,这让在后面不断颤抖的库斯特松了口气。
激烈的交战一直持续了四个小时,没有任何一个法国人从德军的封锁中突破,反正库斯特这边是没看到一个法国人的身影,都倒在了战壕前几十米。
枪炮声终于停止,听见几百米外有人用德语欢呼,库斯特绷紧的弦一下子断了,遥望天空走出阵地,走向那埋葬无数法军的破烂泥土。
一路上,库斯特踩在法国人的尸骸上,但要准确来说,他应该是踩在孱弱的同胞的身体上,才能站得如此之高,比哪怕阿尔卑斯山都要高。
看着以各种姿态倒在地面上的法国人,库斯特竟生不出一丝尊敬和同情,恐怕他真的不再只是一个军人了。
走后,这些以身殉国的法国人被埋葬在粪坑里,被当做肥料滋养着世世代代养育着他们的土地。
一切从尘土中诞生,一切将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