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而劝陈?。
她生怕陈?觉得这是躲了,是懦弱。大嫂极力告诉陈?,这是理所当然的,和懦弱无关。
“大嫂”陈?有点无力。
正说着,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敲门声,让李氏身子微微紧绷。
声音很响,但是不急,不像是寻仇的那种。
李氏秀眉轻拧,看了眼陈?。
她示意清筠去开门。
清筠道是。
陈?拦住了清筠,笑道:“我来我来”
他快步上前,把院门打开了。
来的,是贺提,身后跟着两名家丁。
贺提很高,长得又壮,气势骇人。
李氏想到家里只有她、清筠和陈?,连个小厮家丁都没有,怎么拼得过贺提这壮汉?应该早点走的,去了姚江,李氏就什么也不怕了。
她心里正不知如何是好,但见贺提那壮汉,给陈?深深作揖。
贺提的作揖很深,几乎伏地。
一连三揖,贺提才起身,道:“央及表弟,多谢你!多谢你妙手回春,救水曲一命。水曲已经醒来,病情好转,还请央及表弟移步寒舍,再为他请脉复诊。”
贺提的话,好似晴天轰雷,在李氏和清筠耳边炸开,主仆二人被震得蒙住了,一时间忘了该有什么反应,都愣在当场。
四周皆静。
李氏总感觉眼前是幻觉。
她愣愣的,难以置信,看着贺提和陈?。
清筠比李氏好不到哪里去,也是惊愕看着陈?,那眼神都能在陈?身上挖个洞了。
“好,我这就去。”陈?回答贺提。
他转身,对他大嫂和清筠道,“大嫂,我去趟贺家。复诊完了,尽快回来读书”
说罢,他就拱手,请贺提先回去。
贺提点头,也给李氏作揖,叫了声“表嫂”。
李氏这才从震惊中回神。
“央及!”她喊陈?。
陈?回头,看着李氏。
李氏的眸光恍惚不定,眉头微锁,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捡哪句说起。很多话,也不是一句能说清的,李氏微起樱唇,又止住了。最终,她只是说了句:“代我给三姑丈和三姑母请安,问他们好。”
“是。”陈?答应。
等陈?和贺提出去,院门被陈?反手关上,砰的一声轻响,李氏和清筠才彻底回神。
两人对视一眼,也看到各自眼底的惊愕和茫然。
“太太,贺家表少爷不是中邪生寒,大伏天穿棉衣,请遍了大夫也束手无策吗?”清筠声音微颤,“二爷二爷他,治好了贺家表少爷?”
从贺提那恭敬又感激的态度看,的确是治好了。
方才贺提那么一作揖,李氏也被震惊得抛上了云端,到现在还有余晕。
“只怕是了。”片刻,李氏才回答清筠。
“这”清筠轻摇螓首,“二爷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上次,他还治好了旌忠巷的三老爷,只是用了一味车前子,旌忠巷那边至今说起呢,说二爷好运气,医术也能蒙对”
李氏沉默。
清筠见李氏不说话,又问:“太太,二爷真的会医术吗?”
李氏无奈道:“我整日和你一处。我若是知道,不告诉你吗?”
清筠就不敢再问了。
李氏回屋,缓缓坐在椅子上。她觉得今天这一早上,过得惊心动魄。从担心害怕到现在的疑惑震惊,让她有点疲惫无力。
央及,那孩子到底怎么了?
从去年中秋被陈七打了一顿,央及似乎变了很多。
他仍是沉默寡言,但是这种沉默,是种沉稳淡然,而不是从前的木讷呆板。从前的陈央及,很敬重李氏,却少了份亲切;现在的陈央及,更通人情。他仍是敬重李氏的,敬重中也带着几分亲昵,把李氏当亲人。
因为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往好的方面变。
一个人越变越好,家里人总是欣慰。这种欣慰,就让他们忽视了这些改变是不应该发生的,也忘了去思考为什么会有这些改变。
所以,李氏直到这一刻,才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