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别喝水了。”陈?在一旁接话,“等彻底不痛了再喝。”
惜文和婉娘自然又问缘故。
“会稀释胃液,方才那么久就白站了。”陈?道。
他说的这些词,惜文和婉娘听着都陌生,但是意思却明白。她们平常也不总请医吃药,所以很多不懂的词,她们也见怪不怪的,没有多疑。
陈?开好方子,起身整了整衣摆,道:“时辰不早,那我告辞了。”
婉娘看了眼莲台更漏,已经快丑正。
“不如,就在这里暂时歇一歇,天亮再回去?”婉娘客气道,“来回奔波,也是疲劳。”
“不用啊。”陈?道,“我家里没有下人。知道我出来,家人肯定要给我留门。若是我不回去,耽误他们一晚上也睡不踏实。”
惜文清湛眼眸微转,心里起了点滴涟漪:他总是为旁人着想。
男人都这样,还是就他这样?
惜文是名妓,和男人来往,彼此都端着。你是才子我是佳人,吟风弄月,不会涉足生活的柴米油盐,更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及家里人和事。
只有陈?。
如果男人都这样,将来找一个作为依靠,倒也不错。
“那就不虚留你了。”惜文愣神的瞬间,婉娘已经要送陈?下楼。
陈?和惜文行礼作辞。
惜文还礼。
楼梯蜿蜒,婉娘穿着曳地的豆绿色挑线裙子,走得比较慢。陈?走在她身边,虚扶着她。
出了琼兰居,陈?才对婉娘道:“惜文姑娘的病,并不重。”
婉娘不解,看了眼他。
陈?就更加直白的解释:“一点胃疼的小病,您不必担心会酿成大疾,也不必特意请我。”
他看得出,婉娘和惜文对生病已经到了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地步。
一个胃疼,她们都生怕像上次那样,最后把惜文弄得疯疯癫癫,所以半夜把陈?请来。
陈?不是挂名行医的,他半夜可以不出诊。婉娘为人八面玲珑,她若不担心惜文病情复杂,是不会半夜去打搅陈?的。
所有的小病酿成大病,都是有积累的,不会无缘无故。
她们担心,陈?就跟她解释清楚,免得她们自己心里害怕,真的把小病担心成大病。精神上的紧张,真会致病的。
“今天真是失礼。央及深夜出诊,这份情谊,婉娘不敢忘。”婉娘听得明白,笑了笑,给陈?道谢,“去我的房间喝杯茶再回去?”
她要给陈?诊金。
上次惜文的病,婉娘给了三千两,那是非常大的一笔钱。
这次只是小病,陈?不好意思再占她的便宜。婉娘一个女人,她做生意赚钱也不容易。
“不了,时辰不早,我也有点乏了,想早点回去歇息。下次若是有空,我再来请惜文唱曲吧。”陈?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话点到即可。
婉娘没有再说什么,将陈?送到大门口。
婉君阁的大门口早已停了辆马车。
陈?上车离开。
他到家的时候,果然大嫂和清筠、李八郎都醒着,在中堂说话,等他回来。
陈?就把惜文的事,说给他们听。
大嫂听完,蹙眉道:“以后是不是惜文姑娘病了,都要请你?”治了一次病,若是惹得无穷麻烦,还不如把钱退还他们。
“以后不会,我今天和婉娘说清楚了。”陈?道。
已经到了后半夜,大家都会哈欠连连。
陈?平安回来,他们就起身,各自散了。
次日,陈?依旧卯正起床,去玉苑河提水。
他大嫂也醒了,道:“再多睡会儿。这么辛苦做什么?今天的水不够,我和清筠去提。再不济,让八郎去提。”
“不妨事。”陈?道,“我上午打瞌睡的时候多,等会儿吃了早膳,我再补觉。”
他提水,是为了锻炼体魄。万一遇到事,总不能手无缚鸡之力。
他原本还打算弄个沙包,又怕大嫂和清筠大惊小怪。现在,大嫂已经能接受他做任何事,陈?在家里弄个沙包的念头又起来了。
去姚江那二十来天,没有锻炼,陈?感觉浑身不对劲。现在回了家,他是不会浪费的。
他很坚持,大嫂还要说什么,陈?已经出门而去。
用过了早膳,他是准备睡一会儿的,结果,婉君阁又来人请他。
“惜文姑娘的病没好吗?”陈?问来请他的人,“昨天不是开了方子?”
“小人不知情。”来人说。
“是惜文姑娘让请我,还是婉娘让请的?”陈?又问。
“是惜文小姐。”来人回答。
这就合理了。
“好吧。”陈?回屋,换了身衣裳,和大嫂打了声招呼,又去了婉君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