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压力完全来到了塞拉斯这边。
拉克丝解释清楚,就看着他问道:“塞拉斯先生,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可以证明,我没有杀人。但你可以保证,你不是在为搜魔人兵团工作么?”
“...”塞拉斯额间冷汗狂涌,竟是一时语塞。
一半原因是被吓的。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只当面施展魔法却还能让他感知不到半分魔法波动的“魔沼蛙”,到底有多么可怕了。
而另一半原因,则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现在是不是在为搜魔人兵团工作?
还真是。
“但是...”面对众人同仇敌忾的目光,塞拉斯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只是在跟搜魔人兵团合作,借这个机会拯救大家罢了。”
真相的确如此。
他没有背叛他的法师同胞,更不是什么搜魔人的鹰犬走狗。双方虽然有合作,但最多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但这些都没人在意了。
大家都只在意塞拉斯承认的他与搜魔人合作的那一部分事实,只在意他的“成分”:
“狗杂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搜魔人派来的狗,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吗?!”
塞拉斯:“.......”
这下他彻底解释不清了。
他之前主张一切按成分讲话,认为出身敌对阶层的人就一定是敌人。
哪怕是李维这个一会之长,因为他与德玛西亚贵族的妥协和合作,因为他那个出身有钱人家的女友,都要被塞拉斯抓住狠狠批判。
现在好了,法师们都跟着他学会查成分了。
那塞拉斯这个“搜魔人走狗”的成分一经曝光,就再也不会有人冷静听他讲话了。
“塞拉斯先生,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拉克丝适时地放缓语气,认真问道:“大家不谈信仰,不论对错,只用出身和成分来分辨敌我?”
“现在你还觉得,这样好么?”
塞拉斯无言以对。
他口口声声讨伐阶层敌人的时候,哪想到自己也能被打成阶层敌人啊。
“其实我理解你,塞拉斯先生。”
“李维会长在教育我们的时候,就跟我们讲过:”
“凡事先谈出身、讲成分,或许是一种不理智的表现。但它恰恰是阶层矛盾不可调和的结果。正因为大家过去都受够了剥削阶层的苦,所以大家才会极端地排斥我们的阶层敌人。”
“所以他理解你们这么做的缘由。”
如果是在无魔世界,李维拿这种现象也没什么办法。
但这里是符文之地:
“我们都是迦娜女神的信徒。”
“我们可以抛开性别、年龄、种族、国籍、阶层,等任何外在的表明身份的特征,为一件共同的宝物,从天南海北汇聚在一处——”
“那就是,我们的信仰!”
说着,拉克丝摊开手掌,凝聚微风。
一条条信仰之线,也从她身上,娑娜身上,塞拉斯身上,在场许多人身上,牵引了出来。
领风者不需要任何外在的身份认同。
只要信仰相同,他们就是可以共赴生死的战友。
“不...”塞拉斯还是无法接受。
因为他骇然发现,他的信仰之线,竟然要比娑娜、比拉克丝,这两个贵族小姐还要淡薄。
娑娜和拉克丝的信仰之线,明亮得就像是流星划过天空。
而他的信仰之线却忽明忽暗、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不见。
“不!这不可能!”
塞拉斯不相信,这两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会比他更像是领风者。
明明他才是苦水里泡大的受压迫者,是应该受迦娜女神眷顾的人。
“我说了,领风者不看出身。”拉克丝叹了口气:“你信仰淡薄,恐怕是因为...你还有私心。”
“私心?”塞拉斯无法接受这样的指控:“我怎么可能有私心!我从来没想过像贵族一样追求特权,追求个人享受!”
“不是只有追求享受,才叫有私心。”拉克丝一针见血地问道:
“塞拉斯,你到底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相信,你的那套理论是绝对正确的。还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选择了这么相信呢?”
“我...”塞拉斯脸色一阵涨红。
“仇恨,也是私心的一种。”
“塞拉斯先生,当你为了仇恨而放弃思考、放弃理性的时候,你就不算是一个合格的领风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