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端起酒樽,边吃边啜饮佐酒,甚是惬意道:“爱卿的庖厨之术,端是化腐朽为神奇,这臭豆腐之醇厚,比那蛋炒饭,已犹有过之。”
说着,转而向身旁陪席的扶苏和元嫚道:“朕已食了半盘,吾儿当食。”
扶苏:“……”
元嫚:“……”
兄妹俩看向那半盘黑糊糊的臭豆腐,不禁满脸幽怨,好吃你不吃,这么好心给我们。
做父亲的,敢不敢不这么坑孩子?
有跟秦墨一般的恶趣味,见俩人不情不愿,反而做起慈父模样,亲手夹了一块臭豆腐,往两人面前送。
扶苏老实人,不敢违抗父命,闭眼张开嘴。
但元嫚可就没那么老实了,五官都缩成了一团,拼命往后仰头。
偏偏,嬴政恶趣味发作,她越不想吃,嬴政越要喂她。
父女俩一个往前递,一往后仰,最后元嫚硬生生仰的后脑勺触地。
也亏得她颇善舞技,身体柔韧,否则小蛮腰非扭伤了不可!
“爱卿,吾儿身姿可美?”
嬴政突然指着完成下腰的元嫚,向秦墨问道。
元嫚闻言大囧,赶忙羞赧坐直身体。
嬴政顺势将臭豆腐塞进她嘴里,哈哈大笑道:“当朕治不了你个女娃么。”
元嫚:“……”
元嫚认命般咀嚼吞咽,但旋即便是美眸一亮,赞道:“真是美味呢。”
女子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美食,大多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君不见后世螺蛳粉大行其道,不都是女子在吃。
扶苏见妹子如此,心中反倒有些期待了,张着嘴眼巴巴看着嬴政,等待投喂。
嬴政瞟他一眼:“看朕做甚?自己没手怎滴!”
扶苏悻悻然拿起筷箸,自己去夹食品尝,等他想去吃第二块时,漆盘已经落入元嫚手中。
显然,是没他的份了!
秦墨看着这一家子逗趣,心中却是感动。
君臣也好,情谊也罢,这一家子如此配合宽慰他,他又怎能不领情呢?
“陛下,南阳郡县之贪官污吏,当如何处置?”秦墨振作精神,向嬴政请问道。
嬴政下意识道:“自是审定其罪孽,按照律法将之明正典刑,三族亲眷充为奴役。”
说到这里,他似有所明悟,便又道:“爱卿可是要为南阳军将之家眷,求個法外恩典?”
他却是以为,秦墨要为那些南阳将官的家眷求情。
秦墨赶忙揖手解释道:“秦以法立国,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臣断然不为……”
嬴政笑着打断他话头:“彼辈犯法虽有情由,但犯法便是犯法。”
“朕不会给彼辈之家眷恩典,只可将之充为河西国奴役,爱卿多照拂便是。”
秦墨愣了愣,起身离席大拜:“谢陛下体恤!”
嬴政摆手让他不必多礼:“爱卿且入席,咱们继续饮宴。”
秦墨再次落座,心中抑郁已然消散大半,端起酒樽敬了嬴政一杯。
然后,才又道:“陛下巡守,为的是安定民心,南阳郡县之贪官污吏,若只关起门审定罪过,便显不出陛下之恩威。”
“依臣之见,不若审理之时,并邀苦主和百姓旁听公审。”
“郡治官吏便在郡治审,各县乡官吏便在各县乡审,审完之后陛下当场传令,将之明正典刑。”
“如此,百姓当感念陛下查奸除弊,亦知陛下之法威。”
嬴政丹凤眼一亮,颔首道:“甚善,此乃君王巡守地方应有之举!”
……
……
次日,清晨。
嬴政传下诏令,在郡府衙前,公审南阳郡治之官吏,军卒沿街吆喝,邀请宛城百姓,去衙门前旁听公审。
看热闹什么的,还能见到皇帝,百姓们自是热衷,清晨露气尚未散去,便已将衙门前,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放眼望去,尽是密密匝匝的人头攒动!
衙门前筑有土台,并不高长宽三丈,廷尉李斯早在上面等候,身旁另有辅助属官数人。
台下则有军卒维持秩序,防止百姓拥挤踩踏。
至于嬴政和秦墨,以及随驾诸人,却是在土台后的衙堂内落座,洞开的衙门上,还挂有席帘。
衙内能看到外面,外面却无法窥探里头。
所以,百姓们想看始皇帝的愿望,暂时是不可能实现了。
可纵然如此,百姓们看着台上台下的阵仗,仍是新奇不已!
嬴政见百姓聚集的差不多了,便挥手道:“将南阳郡治犯官押去台上受审吧。”
“喏。”
有廷尉府属官领命而去。
稍倾,衙门外响起中气十足的呼喝:“陛下有令,公审开始!”
“带南阳郡治犯官上台受审!”
随着呼喝声,有军卒将那与水镜先生重名的司马徽,押解上土台。
李斯看了眼狼狈的司马徽,面无表情展开一捆长长的简牍,朗声宣读道:“司马徽,现年四十有三,任南阳郡守期间,多行枉贪害民之事,下为其罪列数。”
“罪一,勾结郡兵将官,倒卖郡武库军械肥私。”
“罪二,指使属官属吏,倒卖郡库粮草肥私。”
“罪三,诬陷宛城公孙业谋反,至其亲族百余口枉死,夺其田宅浮财肥私。”
“罪四,强纳幼女桑为姬妾,凌虐致死……”
一条条罪状念出,百姓看热闹的心思,渐渐消散变为愤怒,衙门前陷入寂静,只有李斯生硬的诵读声回荡。
司马徽之罪则,一共列举足有百余条!
李斯念得口干舌燥,最后念完将长长的简牍甩在司马徽身上,喝道:“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认罪?”
司马徽已然没了精气神,趴伏在地上形同枯槁,军卒上前拉起他一只手,在简牍上画押,继而将简牍送入衙门内。
稍后,赵高从衙门内出来,高声道:“传陛下诏令,司马徽罪大恶极,赐千刀万剐之刑,即刻行刑。”
“另,三族亲眷充为奴役至死,五服之内不得为官吏。”
百姓精神一震,满腔愤怒顿时得以宣泄,皇帝威武的呼声随之响起,震天动地!